星尘散尽的庭院里浮着层薄雾,青石板上凝结的露珠裹着星蚀残光,将二十八宿阵图折射成扭曲的银色纹路。

李清音指尖拂过三清指诀残留的灼痕,紫薇斗数推演的卦象仍在灵台翻涌。

她弯腰拾起半片玄色锦缎,暗纹里游走的紫晶雾气突然缠上手腕。

"当心!"灵风的光雾手臂挥散那些雾气时,古炎胸前的金漆阵图仍在冒着青烟。

这位素来严谨的符文大师竟像孩童般跪坐在破碎的瓦砾间,用烧焦的手指反复描摹青砖缝里的星斗轨迹,"二十八宿倒转...天枢移位...这根本不是遁术..."

玄机子的拂尘垂落三千银丝,在晨光里织成细密的网。

老人望着阵图中逐渐消散的星芒,鹤发间垂落的阴阳坠突然裂成两半。

苏瑶的杏黄飘带无风自动,五帝钱在季轩掌心发出蜂鸣——其中那枚刻着朱砂符的康熙通宝,正将少年掌纹染成赤色。

"脚印。"明长老突然出声,苍老的手指悬在青石板上方三寸。

向来习惯纵览全局的白须老者此刻伏低身子,道袍下摆沾满露水,"左重右轻,踏巽位时脚跟多碾半寸。"他枯瘦的指尖聚起青光,虚空中顿时浮现出深浅不一的足印,每个凹陷处都飘着细若蛛丝的黑雾。

李清音眸光微动,袖中飞出七枚铜钱。

当啷作响的卦象在虚空中拼出北斗形状,恰好与那些脚印重叠在惊门方位。

林统领的玄铁重剑突然震颤着指向东南,剑脊上镶嵌的睚眦兽首吐出猩红信子。

"是血契追踪术!"凌仙儿惊呼着掐诀,腰间玉佩映出众人脚下蜿蜒的血线——那些暗红痕迹正从莫先生染血的指尖蔓延开来,在青石板上绘出半幅残缺的星图。

季轩突然剧烈咳嗽,少年袖口渗出的血迹竟与地上图案产生共鸣。

云鹤道长解下酒葫芦泼出一道水幕,澄澈酒液里浮现出邪影破碎锦袍的倒影。

当画面定格在对方腰间的螭纹玉扣时,始终沉默的清风道长突然捏碎手中念珠:"这是三十年前天机阁叛徒的信物!"

晨雾被初升的日头撕开裂缝,七十二道卦象在庭院上空交织成网。

智囊谋士的龟甲突然裂开,飞溅的碎片在青砖上拼出"荧惑守心"的凶兆。

楚长老的龙头杖重重顿地,震起三丈内所有沾染星蚀之力的碎石,那些黑雾缭绕的碎屑在空中凝成模糊的城楼轮廓。

"是皇陵地脉!"陈老浑浊的瞳孔突然清明,枯树般的手掌拍向腰间皮囊。

数十枚青铜罗盘应声飞出,指针疯狂旋转着指向北方。

李清音的三清铃突然自行摇响,铃舌撞击出的音波竟将满地露珠震成水镜,镜中倒映出暗哨腰牌上的螭龙纹。

季轩突然踉跄着撞上廊柱,少年后背的道袍已被汗水浸透。

他握紧那枚发烫的五帝钱,莫先生临终前画下的师徒传功图在识海里翻涌。

当他想用染血的指尖触碰水镜时,玄机子的拂尘突然缠住他手腕:"莫碰!

星蚀入髓!"

正午阳光将众人的影子缩成脚下一团墨色,七十二张探灵符化作灰烬飘散。

白逸的剑尖挑着片沾血的布料,上面残留的符咒却让灵风的光雾手臂突然溃散。

赵武的玄铁盾重重砸在地上,这个铁塔般的汉子第一次露出颓色:"连气味都被星芒净化了..."

苏瑶的杏黄飘带突然缠住季轩发颤的手腕,少女袖中飞出七盏莲花灯。

当灯芯燃起命火时,季轩掌心的五帝钱突然飞入灯阵,在火光里拼出残缺的宫格图。

李清音的三清指诀骤变,紫薇斗数推演出九重卦象,却在触及灯阵核心时被无形屏障反弹。

"是两仪颠倒阵。"神秘老者突然用竹杖划破掌心,血珠滴在青石板上竟化作游动的阴阳鱼,"那厮用命魂作阵眼,除非找到他三魂七魄的寄身之物..."话音未落,古炎胸前的金漆阵图突然剥落,露出皮下蠕动的星纹。

暮色降临时,七十六种追踪术法在庭院里留下焦痕。

明长老的道冠歪斜着挂在一缕白发上,这位最擅推演的老者正用龟甲摩擦青砖缝里的血痂。

季轩瘫坐在廊下,染血的指尖还在无意识描摹传功图,少年道袍下摆浸着深色水渍——不知是夜露还是冷汗。

当最后一道追魂符在北方天际炸成青烟,林统领的重剑终于归鞘。

玄机子望着天边升起的紫微星,拂尘银丝突然暴涨成网,将整座庭院笼罩在星辉之下:"子时三刻,贪狼移位。"

夜风卷走最后一丝星蚀黑雾时,季轩手中的五帝钱突然滚落在地。

那枚康熙通宝在青石板上旋转七圈,最终停在苏瑶绣着莲纹的缎鞋前。

少女弯腰时,杏黄飘带扫过少年汗湿的额角,袖中藏着的素帕已沾上龙涎香气息。

星辉笼罩的庭院里,苏瑶绣鞋前的五帝钱突然迸出火星。

少女蹲下身时,杏黄飘带上的五毒绣纹泛起幽光,映得季轩惨白的面色更显憔悴。

她摸出袖中浸着沉水香的素帕,指尖刚触到少年汗湿的额角,就被他袖口渗出的血渍刺得瞳孔微缩。

"东南巽位..."季轩嘶哑的嗓音混着血腥气,染着朱砂符的指尖颤抖着指向莲花灯阵,"师父传的《天衍录》里说..."话未说完便咳出暗红血沫,将苏瑶杏色裙裾染成斑驳的秋海棠。

玄机子的拂尘银丝突然绷直如弦,七十二盏莲花灯同时爆出青焰。

李清音的三清铃震碎廊下冰棱,铃舌裹挟星芒撞向东北角的老槐树。

树皮剥落的瞬间,陈老抛出的青铜罗盘突然凌空炸裂,十七枚指针如离弦之箭射入树干年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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