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门上的血珠星辰在晨光里泛着妖异的光泽,李清音能感觉到后颈的饕餮纹在发烫。

她松开季轩的手腕时,少年腕骨上赫然浮现出三枚朱砂色的星点,与门户上某处凹陷的纹路如出一辙。

"李道长。"刘师爷用袖口擦拭着黄铜罗盘,那些本该指向正北的磁针此刻正疯狂打着转,"下官测算过三次,此地卦象皆呈大凶之兆。"他枯瘦的手指划过罗盘边缘凝结的白霜,霜花立刻化作青烟消散,"不如等钦天监的......"

"等那群老学究带着仪仗队过来,门后的东西早把整座山啃成渣了。"林统领把沾血的陌刀重重插进石砖缝隙,刀柄上缠绕的旧布条渗出暗红。

这位身经百战的将军此刻瞳孔微缩,目光在门户与道姑之间来回逡巡,"当年在漠北,末将见过类似的机关——"他踢开脚边半截青铜兽首,"那些蛮子祭司总爱把活祭品塞进转轮里。"

白逸的剑鞘突然发出清越鸣响。

年轻剑客的左手正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镶嵌的螭纹,那是他师父临终前用断剑熔铸的印记。

晨光落在他紧绷的下颌,映出喉结处一道陈年旧疤——三年前在剑冢闭关时,他曾被自己失控的剑气所伤。

"玄机子祖师的手札记载过星移门。"苏瑶突然提高嗓音,凌仙儿靠在她肩头的重量让这句话有些发颤。

少女从腰间锦囊抖落出半片龟甲,那些烧灼的裂纹竟与门扉星图隐约呼应,"甲子位见天枢,当以......"

"纸上谈兵!"赵老突然用拐杖敲碎龟甲,飞溅的碎片在苏瑶裙摆划出裂口。

老学者从怀中掏出个鎏金怀表,表盘玻璃罩下却不是指针,而是团缓慢旋转的星云,"永徽三年骊山皇陵的事,诸位难道没听过?

十七个摸金校尉被星瘴蚀成白骨,只用了半炷香!"

争论声被齿轮转动的闷响骤然切断。

众人惊觉那些凝固的血珠竟开始逆着重力上浮,在门楣处聚成碗口大的赤红星团。

李清音突然按住心口,她后颈裂开的皮肤下透出玉质光泽,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师父......"季轩的轻唤带着颤音。

小道童道袍袖口不知何时爬满霜纹,那些冰晶勾勒出的图案,竟与三日前他在藏书阁误触的禁书残页一模一样。

他望着李清音苍白的面容,想起那夜师父替他拔除体内阴煞时,指尖燃起的青火足足烧穿了铜盆。

白逸的剑终于出鞘半寸。

剑锋割裂的空气里浮现金色碎屑,像是某种被封存的记忆残片。

他望着星团中逐渐成型的开阳星纹,突然想起师父咽气前用血画在雪地上的卦象——第七笔总是残缺。

"够了。"李清音的声音很轻,却压过了所有嘈杂。

道姑染血的拂尘穗突然无风自动,在空中划出北斗七星的轨迹。

当最后一点尘埃落定时,众人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影子正朝着门户方向扭曲拉伸,仿佛被什么无形之物啃噬。

林统领的陌刀突然发出悲鸣,刀身浮现的暗红色脉络疯狂涌向刀柄。

这位曾单骑破阵的猛将踉跄后退,瞳孔中倒映出门环上逐渐清晰的饕餮纹——与他盔甲内侧暗藏的护心镜纹路分毫不差。

季轩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

他袖中的铜钱剑正在发烫,那些用五帝钱串成的剑身浮现出陌生的铭文。

少年道童望着门环中央逐渐成型的凹槽,恍惚间听见有个声音在耳畔呢喃,用的竟是早已失传的商周雅言。

季轩的瞳孔突然蒙上一层灰翳,他道袍下摆的霜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蔓延。

少年道童踉跄着向前迈步时,林统领的陌刀突然发出蜂鸣——刀柄浸透的暗红血迹竟渗出铁锈味的雾气。

"小季!"苏瑶的惊叫卡在喉咙里。

她腰间锦囊中的龟甲碎片突然全部悬浮起来,在空气中拼凑成残缺的星图。

刘师爷的罗盘磁针啪地折断,黄铜盘面上凝结的冰霜瞬间爬满他的手指。

李清音指尖刚捏起符咒,季轩的手掌已经按在青铜门中央的凹槽处。

少年腕骨处的三枚朱砂星点突然爆发出刺目红光,那些凝固的血珠仿佛受到召唤,纷纷涌向他的指尖。

凌仙儿突然捂住耳朵,她束发的银铃正在发出令人牙酸的震颤声。

"商王...筮于洹水..."季轩的呢喃带着重音,仿佛有无数人在他喉间同时开口。

铜钱剑上的铭文突然活过来似的游走剑身,五帝钱表面浮现出细小的甲骨文字。

当最后一道血纹填满门楣凹槽时,青铜兽首的眼眶突然喷出青紫色火焰。

白逸的剑终于完全出鞘。

剑锋割裂的空间里,众人看到季轩的倒影正在扭曲——那影子竟长着三头六臂,手中握着柄造型奇特的青铜钺。

年轻剑客的剑气尚未触及门扉,季轩整个人已经化作流光没入星辰图案之中,只留下半截断裂的束发带飘然落地。

"让开!"李清音道冠上的木簪突然迸裂,青丝飞扬间,她后颈的饕餮纹已经蔓延至耳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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