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夫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身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条小巷:“跟我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两人跟着渔夫走进小巷,巷子深处有一间不起眼的小屋。渔夫推开门,示意两人进去。屋内陈设简单,却收拾得干净整洁。
“坐吧。”渔夫指了指屋内的两张木凳,自己则坐在了一张破旧的藤椅上。
王永年和谢芳坐下后,渔夫缓缓开口:“两位小郎君,我知道你们不是普通人。你们身上的血雷纹,还有那块铜片,都不是寻常之物。”
王永年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铜片:“老丈,您到底是什么人?”
渔夫笑了笑,目光中带着一丝锐利:“我的代号:箕宿,是东昌侯府亲卫星宿卫的二十八星宿之一。平日里以渔夫的身份掩人耳目,实际上是为侯府打探消息。”
“箕宿?”王永年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一丝怀疑,“您说您是箕宿,可有什么凭证?我见过斗宿,他帮过我,但您的话,我无法轻易相信。”
箕宿点了点头,似乎对王永年的警惕并不意外。他从怀中掏出一枚青铜令牌,令牌上刻着“箕宿”二字,背面则是一幅星宿图。他将令牌递给王永年:“这是星宿卫的身份令牌,你可以查验。”
王永年接过令牌,仔细端详了一番。令牌的材质和纹路与他之前见过的斗宿令牌一模一样,确实是星宿卫的信物。但他依旧没有完全放下戒心,试探性地问道:“既然您是星宿卫,那您可知道斗宿的近况?我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听说他因‘世子被绑架事件’受了重伤。”
箕宿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复杂:“斗宿的案子……如今仍是侯府的一根刺。世子被绑架那夜,斗宿与室宿、壁宿等人的纠葛,你应该听他提过。但有些事,他未必敢全盘托出。”
箕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继续说道:“八月五日下午,室宿以升迁为由,胁迫斗宿发出伪报信件,当晚世子便被劫走。六日搜寻无果后,斗宿提议求援,却被室宿以‘牵连罪责’为由压下。八月八日虚宿要求发信求援,反被室宿灭口——这些与斗宿所述一致。但后续的事,他恐怕没告诉你。”
“壁宿并未逃走。”箕宿的目光陡然冷了下来,“他被危宿的袖箭射伤右腿后,试图逃离青莲县,却被侯府的暗桩截获。审讯时,他一口咬定斗宿才是月影宗卧底,声称当夜是斗宿故意引开守卫,与绑匪里应外合。而斗宿则反指壁宿与室宿勾结,借机铲除异己。”
“世子更信谁?”王永年追问。
箕宿摇了摇头:“世子谁也不信。斗宿的月影宗身份早已暴露,但这些年月影宗与东昌府合作剿灭紫南宫,也算有功。世子认为斗宿可用,却不可托付要害;武城侯则态度更强硬,认为卧底终究是卧底,若非世子力保,斗宿早被废去修为,囚入地牢。”
“至于壁宿——”箕宿冷笑一声,“他的供词漏洞百出。审讯中,他声称斗宿在混战中故意放走前来要赎金的绑匪,却解释不清自己为何要杀危宿灭口。更可笑的是,他右腿的伤口中残留的毒药,与当日危宿所用暗器之毒同源……如今他已被秘密处决,尸骨丢进了乱葬岗。”
“那斗宿的嫌疑解除了?”谢芳忍不住问道。
箕宿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一卷密函递给王永年:“这是三日前从武城侯府传来的密报。斗宿虽洗脱了勾结绑匪的罪名,但他隐瞒月影宗身份,仍被侯府视为‘隐患’。如今他被软禁在侯府别院,双目失明的伤……也未必真是意外。”
王永年展开密函,上面赫然盖着武城侯的印鉴:“疑犯斗宿,暂留待查。月影宗之事,不可外泄。”他心中一沉,抬头看向箕宿:“您告诉我们这些,是想让我们做什么?”
箕宿的目光落在铜片上,语气陡然严肃:“世子需要这块铜片。紫南宫与月影宗近年往来密切,而铜片上的血雷纹,正是两派勾结的证据。若你们将此物交给世子,不仅能洗清斗宿的嫌疑,或许还能换来解除血雷纹的法子。”
王永年攥紧铜片,指节发白。他知道箕宿的话半真半假——铜片或许是筹码,也可能是陷阱。左老的声音响起:“永年,赌一把。斗宿救过我们,如今该还他人情了。”
箕宿端起茶盏轻呷一口,眼底浮起嘲弄之色:"月影宗与风灵教本是同根生,三百年前为争夺《太阴真经》分裂。如今月影宗助武城侯剿灭紫南宫,风灵教却暗中与紫南宫合炼血雷纹——"他屈指敲了敲王永年手中的铜片,"这邪术需活人精血为引,正是两派勾结的铁证。"
谢芳突然插话:"既然风灵教是月影宗死敌,为何武城侯不直接剿灭?"
"因为定武中郎将孙俨。"箕宿指尖蘸着茶水,在桌上画出血纹图案,"侯爷的亲弟弟,十六年前就拜风灵教首座为徒。如今风灵教首座手握三万信徒,风灵教更将总坛迁至孙俨的封地润州。"水痕在桌面蔓延成狰狞的鬼面,"侯爷母亲最疼幼子,若没有确凿证据,侯爷动不得孙俨分毫。"
王永年摩挲着铜片上的雷纹,突然问道:"所以武城侯既要剿灭紫南宫,又要逼风灵教现形?"
"聪明。"箕宿掏出一卷密函展开,上面盖着月影宗的赤蟒印,"三个月前,我们查到紫南宫在青莲县设血祭大阵。当世子意外被劫,侯爷立刻命我等星宿卫前去搭救——斗宿的假死,壁宿的灭口,包括你们卷入秘境,都是不是计划中。"
密函末尾的朱批让王永年瞳孔骤缩——"静待风灵授首之时"。铜片在他掌心发烫,仿佛听见万千冤魂的哀嚎。
"现在你们明白了吧?"箕宿忽然按住铜片,雷纹在他掌心亮起妖异的紫光,"只要将此物呈给世子,风灵教与孙俨勾结的证据链就完整了。届时不仅斗宿能重回月影宗,你身上的血雷纹......"他指尖指向王永年脖颈跳动的血痕,"也能用月影宗的太阴真气化解。"
窗外忽然传来夜枭啼叫,三长两短。箕宿脸色微变,甩袖震灭烛火:"追兵到了。要活命,就跟我走暗道去侯府别院——记住,见到世子前,别让铜片离开你血肉三寸以上。"
箕宿推开暗道的最后一道石门,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王永年和谢芳跟着他走进一间狭小的石室,室内仅有一张木桌和两把椅子,墙角堆着几袋干粮和水囊。
“这里是侯府地下的密室,风灵教的人绝对找不到。”箕宿点燃桌上的油灯,昏黄的光照亮了他疲惫的脸,“你们暂时在这里避一避,等世子安排。”
王永年握紧手中的铜片,低声问道:“风灵教怎么会这么快就找到我们?”
箕宿从怀中取出一枚碎裂的玉符,放在桌上:“这是我在小屋附近发现的追踪符。风灵教的人早就盯上了你们,只是之前碍于没弄清楚我的身份,不敢轻举妄动。今晚他们终于按捺不住,派出了精锐追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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