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我来到,你的董事会

此前,有心算无心的大空头保尔森一方,已经通过instinet暗池系统拆解买单,以每笔不超过5万股、价格波动控制在±1.5%的方式,累计吸纳奈飞312万股左右。

为避免触发sec持股披露红线,他动用开曼群岛注册的12家壳公司分仓持有,并通过延时交易报告t+2规则掩盖踪迹。

此时奈飞日均交易量仅85万股,哈斯廷斯团队未察觉异常。

或者说,即便哈斯廷斯察觉到了异常,他既然识破了路老板的狼子野心,自然不会大唱空城计。

因此,此役的胜负手还是在百事达。

基于双方的信息不对称,在别人的主场,青年导演唯一的胜算就是在百事达上把哈斯廷斯彻底拖住。

并且让他相信——问界没钱了。

这才好赚开他的城门,进行最后的巷战。

开盘伊始,萎靡了近半年的百事达股票直线拉升。

一切都预示着,周五下午的异动以及周末路老板和哈斯廷斯的嘴仗并不是白打。

从巨量的超买中、大单就能看出市场的激动情绪。

保尔森正在华尔街附近的交易室中指挥若定。

交易室的布局十分现代化,四周的墙壁上挂满了巨大的电子屏幕,实时滚动着全球各大金融市场的动态数据,股票指数、外汇汇率、大宗商品价格等信息闪烁不停。

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张巨大的会议桌,周围环绕着一排排舒适的办公椅,每把椅子前都配备着最先进的电脑设备和多台显示器,方便交易员们同时监控多个市场的情况。

大空头高声道:“碎单!碎单!伙计们!”

所谓碎单,是投资者将一笔较大的交易订单拆分成许多较小的订单。

目的是尽量减少大单交易对市场价格的冲击,降低交易成本,隐蔽交易意图。

譬如现在交易员们挂单价始终比卖一档低0.02美元,这是在制造“自然买盘”的假象。

同时,保尔森安排了另一批交易员以每单2万股的规模挂买一价优先成交,这是明晃晃地给哈斯廷斯股票团队的诱饵。

换言之,己方的吸筹动作要符合敌军对自己资本规模的认知,能装多像就装多像。

周一全天,百事达经历了一番急速拉升后就不温不火起来。

双方都在有预见地互相试探,你不出手,我也不急。

下午3点50,即将进入尾盘的集合竞价,保尔森突然下达指令!

“挂200万股市价买单!现在!快!”

交易员们神色一凛,200万股几乎是盘口总量的300%,这是要钓鱼啊。

炒过股的都知道,每天开盘和尾盘的集合竞价阶段,可能是风向标,也可能是第二天的陷阱。

保尔森不计成本的大动作瞬间吸引了高盛、摩根大通等机构的量化算法识别,以为这是大宗抢筹信号,瞬间把股价从3.55美元推高至4美元!

与此同时,刚刚反应过来的哈斯廷斯团队只能先挂巨单买一跟风,在尾盘集合竞价以3.88美元均价吃进120万股。

算下来,首日的资金消耗就已经达到近6000万美元。

“bullshit!”

“马修,什么情况!”哈斯廷斯黑着脸问道。

刚刚口吐脏话的交易主管马修回头:“对手很难缠。”

他无奈解释:“全天的盘口语言捕捉不到他们的动作和资金踪迹,一直在用脉冲式的防护消耗我们的耐心。”

马修口中所谓的脉冲式防护,是保尔森设计的“三层防御网”。

每当股价回落至3.70美元,即通过瑞信、美林、旗账户同步挂出3.71/3.72/3.73美元三档买单每档50万股,合计150万股。

此举迫使哈斯廷斯若要压制股价,必须一次性吃掉全部三档挂单。

加上尾盘偷袭,这才在第一天就消耗了哈斯廷斯近6000万美元。

“奈飞的盘口呢?有什么异动吗?”哈斯廷斯不置可否,这种消耗尚在他的预料范围内。

马修皱眉:“看不出,至少没有大规模的买入动作,就算是分拆的中单也很少,具体还要明后两天交易日,看有没有信息披露。”

哈斯廷斯点头,又叮嘱了些注意事项才离开。

看来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苦战。

与此同时,接到保尔森电话的路老板却是眉开眼笑。

“完美的素材,保尔森。”

“什么?路?”

路老板调侃:“还记得我之前说的话吗?未来也许会有一部叫做《大空头的电影,这些都是素材啊!”

“哈哈!我很期待。”

保尔森和自己的艺术家雇主一唱一和:“去掉休市,整个五月我们还有近20个交易日,如果你能迟一些回北平更好,我怕联络不及时。”

青年导演沉吟道:“这个时间安排我无法决定,希望在我走之前能出席奈飞的董事会吧。”

“你懂的,伙计。”

挂断电话,路宽回到片场。

六月上旬是回北平进行最高级别奥运方案汇报的日期。

在此之前小刘在北美的戏份也即将拍完,只剩最后在pbs电视台与日苯驻美大使的辩论前后戏份。

这二十天,颇有些度日如年的意思。

应对时有时无的日右翼分子的骚扰和舆论战,和哈斯廷斯在媒体上的口水战。

纽约交易所和纳斯达克市场真金白银的流血厮杀,《历史的天空剧组最后两个月的苦心孤诣。

即便是重生回来近六年的路宽,此刻也不免生出些心力交瘁的感触。

堪称黎明前的黑暗了。

第一周的交易有些波澜不惊地过去了,双方都没有太大的战损,只是哈斯廷斯对资金消耗进度的不满还在加剧。

根据保尔森的汇报,这一次针对哈斯廷斯聘请的kkr交易团队的策略主要分为三部分。

第一周,叫隐蔽吸筹与虚假流动性陷阱。

即如上述流程,利用分散账户布局和触发量化算法的跟风盘,达到疲敌的效果。

接下来就是阶梯式挂单的挤压,和大宗交易的溢价陷阱。

在这个过程中,哈斯廷斯的交易团队一直是被动的。

因为他们不但要进攻百事达,还得提防着奈飞后院起火。

但路老板给保尔森的策略很直接:

在百事达里拖住敌人的有生力量,暗度陈仓进攻奈飞,即便哈斯廷斯早有预料,但他对己方的资金规模是有误判的。

马修的kkr团队也是华尔街著名的交易机构,在2007年以前就完成过许多著名的收购案,如雷诺兹纳贝斯克收购案、劲霸电池收购案等。

只不过在这一次的交锋中,保尔森完全贯彻了老人家的游击战术。

而且是带着十亿现金的巨大优势打游击,随时可以火箭筒怼脸的游击,这就有些欺负人了。

5月4号周五开始的试水。

5月11号第一周的游击战结束。

终于,在5月21号,看着百事达原本3.5美元左右的股价上上下下过山车了好几次,却发现自己还处在泥泞中的哈斯廷斯愤怒了。

“马修,我很不想对你的专业能力提出质疑。”

“不过你有必要向我解释,百事达不到8亿的盘子,为什么我们费了近三分之一的现金,还是没有吃到40%以上的筹码?”

马修狡辩:“先生,我被拖住了手脚,只能亦步亦趋地吸筹,这是最稳妥的办法。”

“如果你能告诉我不惜代价拿下百事达,我想战争应该早就结束了!”

他可不背这个锅。

总之他的任务是拿下百事达,保住奈飞不出问题。

现在的进度虽慢,但是稳妥,不会出大岔子。

哈斯廷斯面沉如水,心里也陷入了天人交战。

无论从何种迹象来看,对方的反应都是死死护盘的状态,一直在你来我往地抢夺筹码。

百事达并网之后的400万线上用户如果能和奈飞的合并,他就更有资本和理由说服董事会全面开展流媒体业务。

这个时间越早越好,因为质押和拆借的这些大额资金也是有成本的啊!

如果最后是惨胜,把有生力量消耗光,他哈斯廷斯就再是巧妇,没有资金,怎么推动流媒体转型?

怎么做这一锅无米之炊?

这种惨胜,甚至比惨败来得还要令人唏嘘。

但真的给马修下令全力以赴拿下百事达,他又害怕后院失火。

已经猜到对方要突袭奈飞,如果最后还是被得逞,自己简直白活了这五十年。

此刻的哈斯廷斯,如同路老板此前无数的敌人一样,真的快要把后槽牙都咬断了!

心里像是有无数蚂蚁在爬、在啃噬他的神经,恨不得把这个难缠的东方导演人道毁灭!

他“砰!”得怒拍了一记桌面,颤颤巍巍的咖啡杯略有些倾洒,污秽了洁净的桌面。

马修有些惊恐地看着面前的哈斯廷斯,这是发什么疯?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独裁者如此失态。

“等我消息,最迟周日晚,我会告诉你最后的方案。”

哈斯廷斯摔门而出,掏出电话联系了一位他始终没有打出的一张牌。

乔治·米切尔。

此君1933年出生于美国缅因州,在美国司法部任职3年后,1979年担任缅因州的地区法院法官。

1980年,米切尔被任命为美国参议院议员,接替辞职成为国务卿的埃德蒙马斯基,在19891995年期间担任参议院多数党领袖。

此外,他还是克大统领的铁杆亲信,从1995年到2001年作为美国北爱尔兰特使,为大统领服务。

值得一提的是,2009年观海也任命他为美国中东和平特使。

米切尔现在处于赋闲状态,挂职在汉德游说公司门下,是k街上的一位“再就业人员”。

下午五点,哈斯廷斯出现在了k街。

所谓的k街就是美国的游说一条街,美国的政治制度催生出了这样一条街的存在。

华尔街是金融中心,k街就是政治中心。

曾给路宽做过现场采访的拉里金说过一句话:

如果你不了解好莱坞,就不懂美国人的文化;

如果你不懂华尔街,就不懂美国人的金融;

如果你没来过k街,就不懂美国人的政治。

哈斯廷斯来了,不过是来给自己上一个最后保险的。

他自问想不出东方导演有什么在自己有所防备的情况下,还能够奇袭奈飞并得手的办法。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位企业领袖还是要做两手准备。

怎么做?

通过米切尔,进行国会议员、司法部、外国委员会的游说,从行政手段上尽量断绝路宽取得百事达和奈飞的可能性!

这也无可厚非,就像去年路老板通过给刘领导告刁状,把新闻集团一顿好整,差点退出中国市场一样。

这在商业竞争里都是常规手段。

只不过这样的游说服务,代价是巨大的,不仅仅是金钱。

此刻坐在米切尔办公室里的哈斯廷斯就很直观地感受到了这一点。

“里德,我需要你的承诺,才能给你承诺。”

哈斯廷斯面色阴沉:“议员先生,你能确保那个中国人拿不到奈飞和百事达吗?”

“当然不能!”米切尔微笑:“但你如果想通过这个办法阻止他,我是你最好的选择。”

“不过。。。”

米切尔话锋一转:“还是那个要求,如果你成功了,我要求你无论在dvd租赁还是所谓的线上流媒体领域,支持我的竞选者。”

“谁?”

米切尔缓缓摇头,一点也没有古稀老头的萎靡:“现在不必问,你只需要承诺我就好。”

可惜哈斯廷斯不是穿越者。

如果他像路宽一样知道,这位在两年后会被观海派遣到中东去,应该能猜到这所谓的竞选者是谁。

独裁企业家连一口咖啡都喝不进去,再一次陷入了天人交战。

为什么要说再?

他自己也不清楚,似乎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斗中,自己一直是那个疲于奔命者。

无时无刻不要做出影响个人和企业命运的决定。

发现自己险些上当也好;

找微软的鲍默尔“倾家荡产”式融资也好;

还有刚刚天人交战的,是否要全力以赴进攻百事达,快速结束战斗。

包括此时,决定是否要打破自己的一贯准则,一只脚踏进政治的淤泥。

哎,如果自己是个先知者就好了。

此刻的哈斯廷斯如是想。

“好!但我也有要求!”

哈斯廷斯沉声:“如果你们最后做不到,我也不会履行承诺。”“可以。”

米切尔点头应承下来,毕竟这一大笔公关费他是已经落袋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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