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是———黎潇确实没瞎编——是戚美熹和荣善衡的合影。
“这不就是那个人嘛!我有印象的,长得不是那种打眼的好看,却很舒服。没想到戚总吃这一口,有好几次我以为她和齐总能成呢……”
黎潇还在滔滔不绝,订婚场地已经在试麦催促了。
杨之玉随着她走出化妆间,目送她投入老余的怀抱,自己则默然坐回宾客区。
她耳根嗡嗡响,那张照片仿佛近在眼前。
照片上的戚美熹笑得和花似的,没有平时的矜持和严肃,正迈出步子,往前下台阶,一只胳膊被后面的荣善衡拉住,他的表情,自己太懂了,惊慌又兴奋,惊慌,是因为怕她一脚踩空跌下去,兴奋,是下一步的动作就是拥美人入怀。
照片背景能看出来,一定是晚上,后面是餐厅门口微弱的光,映着花草交错的布景,该是去哪个高档餐厅吃饭了吧?
有抓拍嫌疑,也许是戚美熹刻意安排。
她开始阴谋论起来。
但她尝试让自己平静,第一时间选择相信荣善衡,毕竟一周前,这个男人空降到床上给她惊喜。
她爱他,更确定他也爱她,所以没什么可怀疑的。
只是,越这么想,脑子里就晃不掉荣善衡那些信誓旦旦的话。
他说他没时间出去溜达,有那空闲还不如打飞的回家见她呢!
所以他一有时间就回了,难道因为负罪感?
杨之玉被两种思绪撕扯,戚美熹如此明目张胆发照片给黎潇,她懂计策,事情只要让黎潇知道了,那全人类就知道了,所以她想做什么?让公众先入为主,自己小三上位?
就在这时,黎潇的父母上台讲话了,她妈妈一身中式紫色丝绒旗袍,看上去很是典雅,只是站那一动不动,身子僵硬。她爸拿话筒讲话的时候,时不时看向女婿,老余表情一凝重,他爸便说话结巴起来。
演的就是演的,总有一天会拆穿。
果然,后面不知谁冷笑了声,指着黎潇妈妈旗袍裙摆处,说快看啊,吊牌都耷拉下来了,这是穿完了再还回去吗?
这种嘲笑特别刺耳。
杨之玉突然想起那天遇见黎潇父母的情景,老夫妇说所有东西都是女婿给的,只要做好配合,别让亲家嫌弃就好。
有种无声的罪恶感萦绕心头,她忽然变得自卑。她想到荣善衡的家庭,荣善衡的圈子,以及荣善衡光鲜的教育履历……难道自己不是某种变异的黎潇吗?是不是自己也会要求父母在这样的场合严于律己、任人摆布呢?
杨之玉曾以为,爱是按劳分配的,多劳多得,少劳少得,不劳不得。你付出多少心血,你有多少资本,你自身和家庭资质如何,都可以参与分配,说白了就是你总体实力有多好,就理应分配到相对量级的对象。
以此为依据,荣善衡就算有一百个不完美之处,那她杨之玉也是高攀了。这是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逻辑使然,也是市场经济下世情人情的自然导向。
可话又说回来,在遇见荣善衡前,自己不也势力得很吗?她杨之玉不缺爱,就缺钱,找对象就找条件好的,就是想少奋斗二十年,有错吗?
可现在,一张亲密照片,就能摧毁她当时所有天真的想法。
看来,在她内心里,爱还是比钱重要。
她打开手机,置顶的是荣善衡的微信,点进去依旧是今早发送的自己化好妆穿好衣服的美照,问他美不美,他没回,都中午了也没回。
也许,这是在提醒她,面对爱情,还是要现实一点。
你想得太美好,陷得太深,就很容易被玩转。
典礼结束吃饭的时候,杨之玉端着盘子走到齐震身边,他正拿银汤匙舀新上的奶油蘑菇汤。
“齐总,下下周的上海国际书展,我订哪天的票?”
杨之玉声音乖乖的,奶奶的,带着一丝丝后悔与抱歉,在他耳廓打个转,滑进洞里去了。
齐震静止两秒,怀疑自己听错了。
侧过脸犹疑瞧她,并未嗅出一丝异样。
她两只眼睛被冻得微红,鼻子尖也红成一团。
他视线急转直下,落在她那双露脚面的玛丽珍鞋子上。
这双漂亮的脚,踩上尖头高跟鞋,得有多美。
齐震在沉默中燃烧。
于是端汤的手一抖,汤汁溢在虎口,惹得浑身烫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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