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非时手有些颤抖，但他还是深呼吸冷静道：“麒麟阁虽然离后宫很远，理论上是外殿，但您也说了，它名义上是后宫。臣将他赐给先生，岂不是折辱先生，暗示他以色侍君。就算臣答应，先生也不会答应的。”
“他会的。朕今日已经探过他口风。非时你也是先生的学生，以报答师恩为名，自然无妨。”凤衔珠早就预料了他的推辞，连借口都想好了。
“他不过是外臣，不会动摇你的地位的。”凤衔珠拉着他又坐下道：“朕不过是没吃到，嘴馋而已。朕跟你保证，跟他不过是弥补过往的一次遗憾。绝没有和你的真心。”
“陛下的真心让臣……”麟非时气的已经有些手抖，甚至说不下去一句完整的话。
“朕已经为了你，连嘉禾都赶走了。前几日，那个小可怜的死，朕也没过问你。这后宫，已经是你的天下，要谁活便活，要谁死便死，朕不过是想和先生重温过往，你就如此善妒吗？”
凤衔珠突如其来的指责让麟非时猝不及防，他忘记了维持风度，突然抓住凤衔珠的胳膊道：“陛下嘴上说着不在意，到底还是觉得是我杀了那个贱人！”
“难道不是吗？”凤衔珠也提高了八度嗓音：“他什么都没有，是个孤苦的人，不过就是有八分像嘉禾，被献上来的。朕怕你不高兴，一直没有临幸他，你却还是容不下他！”
“他私通女官，秽乱后宫，还藏有迷情香这样的禁药，罪证确凿，畏罪自杀。桩桩件件，人证物证俱在，陛下当初亲眼所见！金口玉言定罪，如今竟是臣的不是？是臣要害他？”麟非时不敢置信地望着她。
凤衔珠有一点心虚，但是没有表现出来。以麟非时的高傲，弄死这么一个毫无根基，没有侍寝的侍君根本不屑搞这种阴谋诡计，这是她心里清楚的。
“朕给你留些脸面，你便真当自己没做过吗？”凤衔珠也是脸色一沉，这是第一次她在麟非时面前展现出帝王的冷酷：“那时那样的场景，人都死了，朕难道当着后宫的面质问你吗？朕给你君后的体面，不想为了个无关紧要的人伤了你的体面，竟丝毫没有感恩吗？”
“那件事根本不是我做的！”麟非时连谦称都不用了，这么多天憋着的火似乎集中在了一起，终于发作：“陛下杀我全族，我还有什么脸面留下？在乎这一星半点的恩赐？”
“朕真要杀你全族，就把你家女眷全杀了！”凤衔珠看他发火，便开始拱火：“男丁一个不留！”
“陛下将我族十四岁以下男丁流放，个个都去势了，与灭我全族何异？”麟非时不肯退步：“女眷圈禁，每日纺织刺绣，不得婚配，与灭族何异？”
“哦，那君后的意思，是不如我让他们死个痛快？”凤衔珠冷笑：“好啊，那朕现在就下旨……”
“陛下！”麟非时终于还是屈服跪下了：“陛下若要如此，干脆杀了我，一了百了，大家都干净！”
“朕是帝王，你麟家弑君，就算夷族也无可厚非。诛九族史书上都不会说一句朕残暴。但是朕看在你的面子上，仅仅是杀死了成年男丁，除了你母亲在朕下旨时服毒殉情，其他女眷甚至好吃好喝的养着，其余人朕何曾苛待。而你呢？”
凤衔珠指着跪在地上也不肯弯腰的麟非时：“你口口声声说朕对你灭族！也对，毕竟只有男人才是后人，这些女人也没什么用。被朕圈禁，不能给你们再生出个麟家血脉的儿子了。你麟家什么罪，还要朕来重复吗？你这君后的位置，朕是给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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