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目光如刀,直视解忧,这几日她冥思苦想,将李玉、江与彬的死以及自己所受的委屈、意欢自焚等事通通算在了解忧头上,为凌云彻有这样的过往感到不值,是以一得了消息,便赶来落井下石:

“令嫔,你虽聪慧,但别忘了,这后宫之中,最不缺的便是聪明人。你母弟二人仗着你的名头荣耀家族、四处作恶,你以为你能撇得清吗?”

真的很难交流。解忧深吸一口气,正色道:

“娴贵妃娘娘此言差矣。家族荣耀并非靠权势和地位堆砌而成,而是需要每一位成员都恪守本分,勤勉正直。臣妾的母弟若真有错,臣妾愿代他们受过,但请贵妃娘娘莫要无端指责,坏了后宫的和谐。”

言罢,她也不欲跟如懿废话,又转向皇上:

“如今嘉妃娘娘所谓臣妾亲人仗着臣妾的名头为非作歹一条已然证实为假,关于臣妾亲人私售禁药获利一条,臣妾也有疑问。”

“哦?你说来听听。”

“数月以来,母亲在每封家书中均言及家中情况困难,几乎到了餐飨不继的地步。臣妾月俸微薄,幸蒙皇上垂怜、得了赏赐,这才有余力稍稍贴补家用,助家人度过难关。试问若是佐禄与母亲做上了贩卖禁药的勾当,自该锦衣玉食、夜夜笙歌,哪里还需要臣妾这点银子援助?”

吸血鬼自然不会放过每一滴鲜血,不过众人对谢嬿婉家人的品行并无完整的概念,均想着杨氏就算贪婪,也不至于在手头有钱的情况下如此压迫女儿,都信了三分。

“荒唐,银子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他们正是要买入禁药,才找你讨要银两。”控方律师嘉妃见势不妙,赶紧把话头往回拉。

“既然如此,派人去臣妾府上查证往来账目,一切不都明了了?”解忧似笑非笑地看向嘉妃,“倒是嘉妃娘娘,对宫外之事一清二楚,连臣妾家人如何买卖都知道了,当真是神通广大。”

皇上最忌后宫前朝沆瀣一气,方才没反应过来,此刻往深一想,脸瞬间就黑了,吓得嘉妃赶紧跪倒在地:

“这一切都是臣妾家书通信得知,臣妾并未主动探知过宫外的消息啊皇上。”

“令嫔真是巧言善辩,可你母弟做下了这样的事,你却是百口莫辩的。”如懿冷冷地补了一句,皇上又目露怀疑之色看向解忧。

“娴贵妃娘娘面对残害皇嗣、谋害太后、毒害皇上、私通外男四桩大案,也都只有一句百口莫辩,可事实如何呢?娘娘昔日之冤,恰如今日的臣妾啊。”

如懿被噎得张口结舌、不上不下的,最终只能冷哼一声:

“本宫自知清白,无需多言。令嫔品行低劣,如何能与本宫相提并论?”

“娴贵妃,事无定论,你这话说得过了。”富察琅嬅横了如懿一眼,“容佩如今还在慎刑司受刑,你是否清白,自有皇上定夺。”

皇上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眉心,显然不想再提如懿那些糟心事:

“进忠啊,往令嫔府中查证一事,便交由你去办吧。”

“嗻。”进忠同解忧交换个眼色,匆匆离场。金玉妍一派风轻云淡的模样,显然是成竹在胸。

......

皇上与皇后和如懿闲话一阵,心情稍微好转了些许,忽闻殿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眉头紧锁,不悦之色溢于言表,正欲发问,却见一名小太监跌跌撞撞闯入,衣衫不整:

“大事不好!令嫔娘娘府上出事了!”

皇上一愣:

“何事?”

小太监跪伏于地,声音颤抖:

“回皇上,令嫔娘娘的府邸昨夜突发大火,其母杨氏和胞弟佐禄不幸罹难。”

此言一出,殿内众人皆是一片哗然,连金玉妍都傻了。她们的目光纷纷投向解忧,只见她面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身形摇摇欲坠,仿佛一阵风过就能吹倒。富察琅嬅与皇上对视一眼,后者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神色。

皇上神色凝重,沉默片刻后沉声道:

“进保,你速去令嫔府上,查明火灾缘由,务必详实回报。”

“嗻。”进保领命退下,解忧身形一晃,大滴泪水已夺眶而出:

“皇上,皇上,臣妾...臣妾...不信...”

皇上望着解忧那梨花带雨、哀怨欲绝的模样,不禁怜悯,微微颔首:

“嬿婉,不可太过悲恸,伤了身子。”

解忧呜呜悲泣之声回荡在空旷的宫殿之中,久久不歇。不过这样实在太累,她思忖着证据也都安排好了,装作悲伤过度的模样,当场晕厥过去。

......

待解忧‘醒来’时,已身在永寿宫中,身边围着焦急的燕草燕月,以及皇后娘娘身边新得的小宫女春蝉。

解忧缓缓睁开眼,泪水无缝衔接,声音沙哑:

“我...我梦到他们了,他们浑身是血,向我呼救...”

侍女们纷纷上前劝慰,解忧却仿佛听不见一般,只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满眼绝望:

“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

“娘娘,您要振作啊,五阿哥还等着您照顾呢。”春蝉不知为何,觉得这位令嫔娘娘很是亲切,忍不住想跟她说说话。

“娘娘,进忠公公已查明火灾缘由,乃是有人给老夫人和佐禄少爷下了毒后故意纵火,掩盖自己贩售禁药的罪行。”燕草老老实实地汇报了一下工作,不枉解忧花费了好几天的心力伪造那些证据——不,准确来说,是对金玉妍准备好的证据稍加修改。

她有些不明白对方诬陷人的思路,怎么能先捅到皇上面前,再让皇上自己去找证据呢?必定是先在宫外尘埃落定了,再上报来得可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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