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沉死寂的海底是遗忘。

海水倒灌荀钰七窍,五感渐渐散了,身子朝下坠去,是光芒的远离,不再感受到冰冷刺骨,心中不再恐惧,视线推移下,像看着自己一点点沉下去。

一切都完了。

唯一遗憾,就是自己未有经历世人所说的走马灯,如此她想最后再见族人的夙愿也落了空,似乎还忘了个谁。

“是了,还有贺郎……”想到此身子又沉重起来,冰冷再次席卷四肢,窒息携恐惧重来,看着海面远离,想呼吸不能,挥动四肢亦是不能。

不甘、绝望……催使荀钰向上游去,海水大势倾覆下,她几乎将一口皓齿咬碎,索性重见光明。

“唔……呜……”

荀钰缓缓睁开双眼,发现姒姬正在身旁,神色间透着几分急切与不安。而自己适才因古怪梦境,竟然鬼使神差下咬住了姒姬的舌头。此时,姒姬轻轻拍打着她,示意她松口。

想起关中暖池发生的事,绿卿姐姐所遭受的委屈历历在目。荀钰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情绪,决心要为绿卿姐姐讨回公道,于是紧紧咬住,丝毫不肯放松,不管姒姬如何轻声哀求。

姒姬一向仪态端庄,气质雍容华贵,此刻却因这突发状况,神色中多了几分楚楚可怜。她樱桃小口微张,被咬住的舌头让她的表情带着一丝痛苦,模样十分惹人怜惜。

“诶——慢着!”荀钰忍不住出声,心中满是无奈。原来是姒姬轻轻捏住了她的手臂,力度虽不大,却也让她感到一阵酸痛。

“钰儿姐姐太狠心了。”姒姬微微喘气,待荀钰松口后,才委屈地说道:“妹妹不同绿卿姐姐,姐姐怎能这般对我。”

荀钰见她玉指甚用力,言辞也不客气,说道:“哪个欺负你了,难怪先前昏睡是呼吸不畅,这手连力气也使不上,原是你个‘浪荡货’求欢来了,怎么说我欺负你。”

“再说绿卿姐姐柔弱,那是做姐姐让着众妹妹嘞,暖池后的那夜,她花招可多,贺郎因不能自拔,故有心偏袒,你因旧事得意,担心吃亏嘞。”

说话时撅嘴挑眉,显然是打翻了醋坛子,不满贺俶真那夜偏心,如今姒姬称她姐姐,此举心思不用多说,这番话也是劝诫,休要轻视拥傲物的绿卿姐姐。

“不知能否成呢。”姒姬松手坐着,荀钰也趁机坐直,将秋香色轻纱整理好,听她细细说道:“这是私情,也是为修行,昔年万载千秋,为修太初大道,只能以阴阳取混沌,化天地初开时。”

“而那也是昔年旧事了,我修行根祗,钰儿姐姐比谁人都要清楚万分,天地阴阳交欢大乐赋是后来所得,彼时道法迁徙在即,诠言已经为人间凝实‘所立之地’,我要窃取人间道基,自不可能更换修行根祗,只能用以做炼化之法。”

可笑荒唐世人以讹传讹,诠言同后来的贺俶真也糊涂,误以为她自始修的都是天地阴阳交欢大乐赋;却不想想她出身何处,几时修的道,又怎样从东都洲行至夷洲太上仙宫,成了太阴殿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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