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纸厂的第一样产品, ‘文人居书写纸’算是一炮而红了。不只是迅速占领了西岱不算小的书写纸市场,就连外地经销商也觉得这比外国进口的书写纸要好用,在价格还要更低的情况下, 利润是肉眼可见地让人心动!

是的,运输到外地有额外的运费,但话说回来,外地可没有厂家直销的文具店!价格上只要和之前的书写纸差不多, 就不愁卖了。而这样的话,利润就能平白多出一大截, 说不定比在西岱分销这些书写纸的商人还赚的更多呢。

唯一的问题是, 当下造纸厂的产量受限于原材料,实在有限。除了供应本地经销商,基本没有漏到外面的。

不过这也难不倒头脑灵活的商人,有人选择直接去找本地分销商,接手他们手里的书写纸。这样本地分销商根本不用做什么,过一道手就净赚了……所以他们也是愿意的。

对于这种操作, 路易莎看在眼里也没说什么,毕竟不是关系国计民生的产业,倒也不必动用‘行政命令’去指手画脚。要真的这也纠结,那真是一天到头什么都做不了,光盯着这些事了。

本来等到将来造纸厂产量上来了,外来的经销商可以无障碍地从造纸厂拿货,也就没有这种事了。

不过路易莎也不是什么都没做,在督促印刷用纸尽快完善工艺时, 她又想到了一个主意,那就是生产‘草纸’——草纸可以使用干草之类的原料,制作工艺相对简单, 原材料的处理也没有那么费事费时。这时候收购旧年干草,直接就能开始生产了。

事实上,路易莎吩咐生产‘草纸’后,一个礼拜时间,造纸厂就拿出了样品。而在路易莎看来,这种厚软、颜色暗淡、纹理较为明显的草纸,除了摸上去有一层薄薄的粉末,其他和自己上辈子小时候在山村里见过的草纸没什么不同。

“这样的纸不能用来书写,也无法印刷书籍吧?”路易莎身边的人看到造纸厂呈上的草纸,觉得有些奇怪,说不上这能派上什么用场。

路易莎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就将草纸交给了身边的侍女,让好奇的她们也能上手看:“这当然不是用来做那些的,嗯……你们可以将它当做是‘羊毛’‘海绵’的代替品,用过就能抛弃,我想很多人会愿意购买的。”

草纸当然就是用来做‘卫生纸’的啦!

不管什么时代,绝大多数人都是有擦屁股的需求的。中世纪的贵族、大富豪会用干净的羊毛和纺织品,普通人和贫民则会使用随手可得的树叶,可过水清洗后反复使用的海绵等——可以说,在‘擦屁股’这个问题上,解决方案是两极分化的,要么特别奢侈,要么忍着恶心一分不花。

路易莎就是看到了这一点,才觉得草纸做的卫生纸能做!

其实以成本来说,要有不错的利润,用草纸就和用干净羊毛花费差不多了。不过一张张的草纸,从使用感受上来说可比一团团的羊毛好多了。或许没有纺织品那么柔软精致,可它的价格又比纺织品要低得多——都使用纺织品擦屁股了,显然是不会重复利用的。

在路易莎的预计中,不是那么壕的中小贵族、商人,包括如今兴起的城市中产阶级。总之就是原本用羊毛的人,都基本会转而使用草纸。另外一些原本用树叶、海绵的人,尝试过后,也会有部分转变为草纸用户。

毕竟使用感受确实不同,只要经济情况允许,很多人肯定还是想舒服一些的。

“羊毛、海绵?”接过纸的侍女一下反应过来,在意外之余倒也没有不好意思。主要是中世纪文化上就不认为屎尿屁这些东西值得害羞,很多手抄书的边缘装饰图案都是以这些内容为题材的,由此可见一斑。

这大概是因为中世纪的卫生情况总是很糟糕的,人们,包括贵族,也往往或主动或被动与那些东西共存——如果生活在一个随时可见屎尿的环境里,又怎么会因为提到那些东西就不好意思?

这就像路易莎上辈子,家里是城中村,早些年周围还没发展起来时,其实就是城郊农村。那时候,村子里的孩子哪有城市里爱干净?像是冬天一个礼拜洗一次澡,那是习以为常的,没有人会觉得这是不爱干净,并为此脸红。

但等到上大学,多数室友都不是这样,就难免为此不好意思了。

“如果是代替羊毛、海绵,那的确很合适……殿下真是聪明,能想到这一点。”侍女们既然不觉得屎尿屁有什么不可说的,这番称赞也就是真心实意,没有一点儿勉强了。

等到这些草纸正式投放到市场上时,市场表现也对得起路易莎的预想,以及侍女们的称赞——‘卫生纸’虽然是新鲜商品,但用处明确,也没有竞品,市民很容易就接受了。至少在西岱,城市新兴的中产阶级及以上,几乎是立刻就将卫生纸列为了必须日用品。

而相比起受限于原料,产量一段时间内无法扩大多少的书写纸,草纸原材料简单易得,不需要长时间筹备这一点尤其重要。当下基本是市场要多少,造纸厂就能扩产多少。即使草纸的利润不高,薄利多销之下,也一跃成为了造纸厂的主要利润点。

当然了,路易莎也没忘记自己办造纸厂的初衷是什么,可不是为了将书写纸的价格打下来,也不是为大众提供方便的卫生纸虽然这也很重要。她始终是为了造合用的印刷纸,这才顺便有了其他。

而等翻过年,到了新年年初,好消息就接踵而至。一方面终于试制出了让路易莎点头的印刷纸,印刷专用油墨也稍晚一些成功产出。另一方面就是金属活字印刷机了,改进到了体积、印刷效率等方面都达到有实际应用价值的程度。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现在可以印刷书籍了。

路易莎稍加考虑,就决定先印两本书。一本是早就答应吉娜的,她那部叙事长诗,要知道一开始正式因为有为她出书的想法,这才想到印刷术呢!另一本则是点亮印刷术科技树的想法推行下去后,路易莎后来想到的。

她想印刷一本日历……日历在华夏从古至今,尤其是古代,是非常受欢迎的商品。人们不只是可以借此知道每天的日期、节庆、节气,还能看看日历上印刷的阴阳生卜算的一年中每天的吉凶忌讳等,等于是大家一个安排生产生活的指导。

而在西方古代,日历也有差不多的意义——尤其是一点,西方信奉的天主教有不少忌讳!像是各种斋期,还有不同的圣人的纪念日,有不同的说法,宗教节日更是事情多多。

这些东西繁琐到了什么程度呢?繁琐到了即使是修道院里,全是脱离世俗、潜心向主的修士的地方,也得有专人负责提醒这些事。不然的话,也会有人一不小心犯忌讳……这种事说大不大,可要是真上纲上线起来又说小不小,说不定会影响到上天堂哩!

这种情况下,出现日历,或者类似日历的东西,让人们能够按照其提示安排一年365天,这是很自然的事。而实际上,此时没有专门的日历,只有作用差不多的东西——一般是《圣经,或者祈祷书前面几页,印刷了年历,其中斋期、圣人纪念日等都还有不同的颜色标注,和后世的挂历布局很像。

因为这个‘日历’上的内容很多年也不会有变化,倒是不用像华夏古代的日历一样,每年都要新印。这大概也是它被附加在《圣经、祈祷书这类书籍上的原因之一吧,基本可以一直用下去!

就算哪一年天主教世界开了大型会议,一通辩经后一些东西变了,也不可能变太多,手动修改都不是不可以。更何况,那样的天主教大型会议,几十年上百年也不见得有一次,多数人一辈子都遇不到呢!基本可以不用在意。

总之,‘日历’在中世纪也是很实用的东西,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财力收藏一本《圣经或祈祷书这些书里附不附带日历也是说不准的。如果专门印刷一份挂历一样的日历,12页纸上印刷一年12个月的所有日子,想来不少人是会动心的。

而且这也算是路易莎打了一个‘擦边球’吧,直接印刷《圣经,或者相关的宗教书籍,有可能引起教会的不满这不只是教会一定会分利益的问题,更大的问题在于,可能因为书里展现的教义解释与倾向,给路易莎带来麻烦,还是那种路易莎竭力想要避免的麻烦。‘日历’这种工具书,教会就很难说什么了。

但它又着实借了教会的光,如果不是教徒们宗教上有需求,路易莎可不认为‘日历’这种商品能够成为爆款——是的,路易莎认为‘日历’一定会成为爆款!

而结果也不出所料,相比起还需要时间发酵的吉娜的叙事诗,一本相对便宜,又着实有用的日历几乎是立刻成为了城里的热销产品。甚至不只是西岱,很多往来于西岱与其他地方的商人,也愿意离开时采购一批日历。

说起来,日历其实是很好仿制的商品,不愿意花额外的钱的话,买一些纸张还可以自己制作。只是印刷厂出产的日历是印刷得来的,可以做到抄写员专门抄写的水平,再加上印绘了图案,是十分精美的。民间要‘仿制’的话,比它更好的要昂贵的多,和它差不多,甚至比它差的,也不会比它更便宜了……所以何必费那个事儿呢?

“……殿下这个‘日历’的办法太好了!印刷厂最近每天能印刷出产上百套,这样还供不应求呢!”下午茶的时候,吉娜特别高兴地提到了日历的事。

她算是路易莎身边最关心印刷厂的人了,不只是因为印刷厂将她的叙事长诗辑录成册,出了一本书。也因为她本身就对书籍之类的东西感兴趣,看到完全颠覆过往手抄书模式的印刷书,也是见猎心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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