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豫暗暗攥紧手掌,“殿下生来头疾缠身,难道是自那时起体内就已被下了蛊虫?”

话音落下,众人皆是心口一沉,云葵更是直接红了眼眶。

蛊术本就是因其残忍恶毒不容于世,何况还是下在一个刚出生的孩子身上!

太子脸色苍白,颅内隐痛,额间浮着一层细密的冷汗。

倘若没有读心术,他至今都被瞒在鼓里,寻不到医治之法,这蛊虫甚至会折磨他一辈子。

似今日这样的场合,但凡他没有提前听到淳明帝的心声,走上那祭台,香汤中的剧毒必会让他失控于人前。

他记得自己曾经发狂的状态,甚至失手杀过人……

太子收紧手掌,深深闭上眼睛。

冯遇被关在东宫刑房,自知性命不保,只是从未想过,自己藏了二十年的秘密竟被太子和盛豫知晓!

当年他暗中通敌,为了不被先帝猜疑,不惜以身涉险,被北魏的火弩射伤右脸,在死人堆里蒙混过关,让所有人都以为他埋骨狼山。

即便后来借机抽身,他的脸也伤了个彻底,只能以面具示人。

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隐瞒相貌身份二十年,没想到竟还是被太子查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陛下定不会说出去,妻子也被自己关着,接触不到外人。

至于盛豫,这些年来他屡屡派人刺杀,早已自顾不暇,身在彭城卫,根本没有见过改头换面成为锦衣卫指挥使的他,只是今年突然被太子调任回京,实在蹊跷。

可太子又是如何查出来的?当年狼山之战,太子甚至还未出生。

牢房外传来脚步声,冯遇抬起头,前来的正是太子与盛豫。

太子直接开门见山,冷眼盯着他道:“二十年前,冯将军已官居正三品,前途无量,为何还要背叛先帝,通敌卖国?还是说,淳明帝给了你什么好处,冯将军宁可像阴沟里的老鼠一般,做个永远无法以真面示人的锦衣卫,也不要封侯拜相,步步高升?”

冯遇无甚可争辩,他既还活在世上,被人揭发身份,当年投敌诈死之事想必已被太子查了个明白。

“手下败将,无话可说。”他狰狞可怖的半张脸隐在阴影之下,“只是臣还有一事不明,殿下从未见过臣的真实面目,朝中上下都以为臣早已死在二十年前,从无一人怀疑过臣的身份,殿下却是如何得知?”

太子自然不会告诉他,他身边还有个能入梦的小福星。

也深知此等隐忍之人,再多酷刑加身也无济于事。

不过方才来的那一路,他倒是听到冯遇心中说起“妻子”二字,想来这世上除了淳明帝,冯遇的妻子也知晓他这些年的作为,只不过人被他关了起来。

太子沉吟片刻,轻笑道:“自然是你的妻子告诉孤的。”

冯遇霍然起身,死死攥着牢门,被火烧伤的半边脸微微地抽搐着,“她在你手里?你把她怎么样了?”

连一旁的盛豫都面露愕然。

据他所知,冯遇的妻子本就体弱多病,二十年前听闻他死在狼山,人悲痛欲绝,很快就病逝了,难道竟是没有死?

也对,冯遇既然以卢槭的身份活着,必然也要把妻子藏起来,否则岂不是轻易暴露了身份?

太子顺着他的话道:“她在孤宫中做客,若想让她性命无忧,还需冯将军配合。”

冯遇登时吼道:“你想知道的不是都已经查出来了吗?当年一切都是我一人所为,与她无关,你放了她!”

太子似笑非笑:“所以,也是你给孤下了蛊毒?”

冯遇瞪大双目,没想到他连这个都知道。

他脑海中混乱地思索着道:“是……当年的蛊医早已不在人世,天下唯有我一人能解,你若杀了我,蛊虫会伴随你一生一世,让你这辈子都深受折磨而死!你不能杀我……”

太子嗤笑一声,“此蛊若对孤有用,今日孤在般若寺就该当众癫狂失控才是,你想过是何原因么?”

冯遇脸色大变,“你解蛊了?不可能!今日我分明见你头疾发作,那蛊虫定然还在你身上!”

太子道:“是还在,只不过孤身边有一女子能为孤压制蛊虫的活性,她在孤身边不过半年,孤的头疾从未发作过一次,便是你今日用了足量的香毒,对孤的影响也是微乎其微。”

他的话,冯遇不得不信,否则今日在般若寺,太子如何能够保持理智?

冯遇紧紧攥住牢门,手背青筋暴起。

盛豫闻言也多看了太子一眼,他口中的女子,便是女儿?

冯遇口中喃喃:“不,不会……蛊虫只要不死,总有死灰复燃的时候,除非它死得彻彻底底……”

太子好笑地看着他:“难道你不知道,蛊虫长久被压制,失去活力,经年累月之下也会在体内自行消融。”

冯遇双目圆睁:“不可能!”

他浑浊的眼球焦灼地转动着,损伤的面容极度扭曲。

「不会……那蛊医说过,此蛊无药可解,不死不灭,除非人在蛊虫最为活跃之时将其灭杀于体内,否则将困其一生,直至人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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