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晔默了默,答道:“女子生产痛苦万分,你生下谨儿后,孤自外办差回来,听见你同岳母大人说,往后不想再生孩子了,孤便因此起了心思……”
说来,每月定合房的日子,的确是她生下谨儿近半年后才开始的。
裴芸还依稀记得太子说的那事儿,那时她母亲周氏来看她,她头一次经历生产,吃的苦头不小,见了母亲,扑进母亲怀里,没忍住一下便哭了,说自己不想再替太子生孩子了。
母亲吓得一下捂住她的嘴,让她莫要胡说,仔细叫旁人听见。
可她哪里管这些,因着她生产太子都未赶回来,委屈难过之下,还念叨道,若她怀不上便好了。
不想一语成谶,后头近六年,她的肚子都再无动静,本以为她真是难孕,原还有太子暗地里命郑太医做了手脚。
这般说来,谌儿的到来应不是意外,恐是因她多年再无所出,太后欲替太子纳侧妃,太子无奈之下,这才令她再度有孕。
她怀上谌儿前的那段日子,太子确实比平素勤快一些,或也有命郑太医调整合房的日子。
至于如今她腹中这个孩子……
前世,她怀上这个孩子时,离谌儿离世都已快过去三年。
彼时,她那小侄儿裴重曦也已长到了和谌儿夭折时差不多的年岁,裴芸很喜欢他,江澜清带他入宫时,她常是忍不住将他留下,陪自己一两日时,送他走时总依依不舍。
或是太子瞧见了这一幕,曾问过她,可想要孩子,她当时似乎端笑着回道,就算臣妾愿意,这也不是臣妾能做主的。
那之后四个月,她就突然被查出了身孕。
所以,前世的太子是为了她高兴才让她怀上了那个孩子,自然在得知她有孕后面露欣喜。
可前世的太子不知,那个孩子确实是裴芸的救星,令她重新开始对生活燃起了希冀。
但最后却亦成了她的催命符……
裴芸微沉下面色,“除此之外,殿下可还有事情瞒着臣妾?”
“还有……”李长晔迟疑片刻,“其实,你生谨儿时,孤之所以赶不回来,是因着孤在剿匪时受了重伤,行动不便,不得不养了几日,这才……可孤怕你担心,便不曾告知你真相……”
裴芸直接被他气笑了。
他怕她担心,就不怕她寒心吗?
“还有吗?”
看着眼前的妻子咬着牙自牙缝里挤出这话,李长晔声儿弱了下去,“暂且想不起来了……”
暂且?
那想必定还有一些了。
“那往后殿下当如何?”裴芸直勾勾地盯着他。
“定对你如实相告。”李长晔定定说出这话后,蹙眉展露出一副担忧的模样,许久,试探着问道,“孤……是不是没有机会了?”
他竟还惦记着这个。
裴芸轻哼一声,“殿下今晚就不必留在琳琅殿了。”
李长晔神色僵了僵,“那往后也……”
见裴芸一双杏眸瞪着他,李长晔不好再说,道了句“你早些歇下”,便乖乖出了殿,离开前还不忘替她关拢殿门。
“傻瓜。”裴芸忍不住嘟囔道。
白长了一张嘴,关心人都不知道说出来,藏在心里有何用。
裴芸在心下暗暗发誓,往后定要好生教导她的谨儿和谌儿,可别学了他们这父王,当个一声不吭的闷葫芦。
六月初,裴芸亲自送书砚出嫁,书砚一身大红嫁衣,离宫前,特意跪在她跟前磕了两个头。
与多年好姐妹分明,书墨难过不已,整整哭湿了两条帕子,怎也止不住。
裴芸看着轿子远去,亦不由得湿了眼眶,毕竟往后再没人在她耳边叽叽喳喳,说宫内外的趣事给她听了。
然各人自有际遇,她们不可能陪伴她一辈子,裴芸只愿书砚余生能得到她想要的安稳幸福。
书砚走后,她贴身伺候的少了一人,太子问她可要让内务府新调一人来,裴芸拒了,只问过书墨后,从殿内挑了一个名为涟儿的宫婢,前世也是她接过了书砚的活,在她身边伺候了数年。
七月末,镇国公府替裴家大公子举办百晬宴,裴芸也去了,太子派了不少人保护在她身侧。
她怀胎四月,小腹微微隆起,下车时稍有些不便,她母亲周氏等人出门迎她时,都着急忙慌上前搀扶,唯恐她摔着碰着。
在那些宾客中,裴芸见着了裴芊,她倒是好一阵没见过她了,先头还曾以她为借口,从邱伺口中套了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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