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人牵来两匹装备齐全的马,还拿了一些护具,萧安接过本想教夏可人戴上,没想到对方直接跨坐上了马。

那姑娘勾唇:“我不需要这些。”

萧安失笑,收回了伸出去的手:“可以,你随意。”

夏可人得了许可,一甩缰绳,马往前冲去。

萧安也即刻上马,纵马去追她。

“御不错,射呢?”萧安把手里的弓箭扔给夏可人。

后者接过,对着远处的靶子拉开弓,箭瞬间离弦,朝那个方向刺去,正中靶心。

她眉目舒展,没了原先的冷,多了几分柔和还有昂扬。

萧安看着,眼里滑过惊讶和欣喜。

他好像,发现了一个宝藏。

夏御史恪守礼法,正直端方,对唯一的女儿管教甚严。

教她礼法,教她作为女子应该优雅恬静。

但好像,这个姑娘不太一样。

和他遇见的都不一样。

面上是守礼端庄内敛,实则有股劲儿,明媚昂扬。

算一见倾心。

后来萧安想了很久,觉得真正的动心,是在两人的马匹齐头并进,一同越过终点线的时候,他看见夏可人笑了。

以至于每每午夜梦回,深觉愧疚和痛苦难当。

如果不是他不计后果地接近,夏府是不是就不会出事?

母妃说他疯了,不要世家大族的支撑,想和一个人相守,甚至打算和她云游四方。

没有。

他只是厌倦了宫中的腌臜,也因纷乱的政事感到疲惫。

往上,他有两位皇兄;往下,他还有一个一母同胞的弟弟。

他不需要去争,也没必要去争。

为什么要逼他?

为什么要害夏府到那种地步?!

他跪在母妃和舅舅面前的时候这般想着,嘴里却是认错和承诺。

血和泪混合着落在地上,心上的刀反复捅入,剧烈的痛感要把他淹没。

为什么?!

他把心爱的姑娘害了,因为天真,因为自私。

不知道痛觉持续了多久,直到母妃和舅舅点头,萧安脱力倒在地上,宫殿富丽堂皇,萧安看着上头的梁木,横竖交错,像是笼子。

夏御史夫妇在流放路上身染重病逝世,不久他派去保护夏可人的手下回来,告知她也已身死的消息。

萧安疯了。

他开始浑浑噩噩,流连青楼。

他喝酒,喝得烂醉,这样半梦半醒间,好像又能见到那个站在树下朝他看来的姑娘;还有在马场驾马驰骋的她。

母妃和舅舅也生气,但他们没有他的软肋了。

一方是血浓于水的亲人,另一方是刻骨铭心的爱人。

他连替夏府报仇都做不到。

他们的故事,从一开始就是死局。

萧安倒在夏可人怀里的时候想。

真好,她还活着。

他救这一次,往后余生,夏可人要平安顺遂,长命百岁。

但没有,他送出祝福的那个姑娘,在夏木阴阴的山中服下毒药,对着父母的坟墓,攥着他送出的玉佩,平静地离去。

这是人间四月,芳菲落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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