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娘不喜与外人多接触,然若风便也宠着她,除了回门那日,其余时间皆在府中度过,她竟也不显得闷,常常会找些事来打发自个儿,老夫人对自己新进门的儿媳本就颇为满意,除了日常的拜见之时和儿媳聊上一两句,其余之时也便由着她。
夫君爱喝酒,酒娘会酿酒,是以嫁为人妇后,她常会在饭时给夫君斟上自酿的美酒,夫君时常会说:“夫人酿酒技艺超群,实是天上地下均无。”酒娘也常笑他油嘴滑舌。
一日,夫君回府后,她便察觉出他的心情与往常不同,相较于沉默了些。她没有问他,只是静静地坐于他的身旁,她知道,他的心中装着事,杯中的酒,他方饮尽,她便又为他斟酒。直到他数杯饮尽后,他才意识到他的夫人一直静默地陪着他。
他一时失笑,一手执杯,一手却将她搂入怀中,“怎的一句也不说。”他望着怀中娇俏可人的她,竟一时不习惯她的静默,这不该是她该有的样子,他复而问,“你就没有什么要问你夫君的?”
她欲挣扎夫君对她的搂抱,眼角余光不自觉瞥到屋内还站着的两个丫鬟,脸面不禁一热,“这还有人在呢!”他怎就不知晓礼节呢。
他抬眼,亦望到两个小丫鬟还在,不禁清了下嗓子,他道:“你们先下去吧。”
“是!”两丫鬟领了命便退了下去。
酒娘这才不动,就着夫君手中的酒一口喝尽,“有什么好问的,你若是想告诉我,无需我问,夫君你自会说的。”她不愿意为难他,他若心情不好,她亦会心情不好。
他为她斟满酒,又从桌上取来另一酒杯,复倒满,与酒娘轻碰,夫人说得对,心情顿然是好了许多,早晚,她都是要知道的,与其由别人口中让她知道,还不如让他亲自告诉她她眼望酒中自己模糊的倒影,他突然害怕与他的对视,他缓缓启唇,道:“明日一早,我便要去往边城。”
原来,自己还是害怕他去领兵打仗的,可是,早在她决定要嫁给他之时,不是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了吗,他是将军,不可能为了她一辈子就待在屋中。只是这一次他告知她这一切后,她仍是会有一阵的愣神,以至于夫君说完这句话话,她只能以短短的“嗯”来回复,好半响,她终于说:“好好照顾自己。”
怕自己会伤神,她又大声道:“明日你又要回军中了,今日我便陪你好好畅饮一番,”他本还一阵犹豫,只听酒娘又道,“打仗少喝些酒,若是让我知道夫君在军中偷饮酒,回家后我定饶不了你。”她“恶狠狠”道,又故作打了他一下。
他乖乖领命:“夫人说的是,为夫我必定会记住夫人的教诲。”如此香甜美味的酒,竟又几日不能见着了;如此貌美的酒娘,亦是长时间不能见着。
他望着酒娘,酒娘却只顾饮酒,他瞳孔骤缩,若是可以的话,他定要将她时刻带在身旁。上回出征之后的事,他派去守护她的人告知他一切,那时她大病一场,他却不在她的身旁。还有那风青,不知出于什么意图,竟派人上门求亲,好在酒娘断然拒绝了,不然,之后的一切,他无法去想。
后来,他才知,风青那厮,不知是如何知道他与酒娘的事的,竟来了这么一出让他知难而退,到最后,阴谋还是没有让那厮如意。而此番,他要去边城一事,也是他大意,让丞相给摆了一道,说是“边城不稳,需派一将军前去稳定军心。”此去边城,唯一让他放心不下的便是酒娘。
“在家照顾好娘和自己!”酒已喝了多少,她已说不清了,她只知道,迷迷糊糊间,她的夫君对她说了这么一句话,她头一点一点地。
“夫君放心,家中有我,我会照顾好娘和自己的。”
酒醒之时,夫君已不在,她抬头望了眼天,现在时辰还早,她若赶过去,还来得及送夫君一路。
高头骏马上的将军不是她酒娘的夫君还能有谁,她混于人群中,目送他的离去,他一眼便望见了她,当即快马至她面前,他下马,她却不顾周围人的目光,一把抱住了他,她舍不得他离去,终于,她终于放开她紧饶他脖间的手,“责怪”着,“夫君既要出征,竟也不晓得叫为妻的起来,好让我送你一送。”
他不舍地放开她,道:“是是是,夫人骂的是,为夫长记性了。”
终于依依不舍分别至际,大军却发生了一件事,此事可谓的出师不捷。大军还未出城,便被一只黑猫乱了脚步,人群一阵骚动,出现此等怪事,真是一个不好的预兆,酒娘心里隐隐担忧。此事发生时,酒娘与夫君正在前方互诉离别之情,突然听到一阵骚乱。过不了多久,就有人来禀报缘由,且将“元凶”给然若风看,黑猫本就不吉利,是以那群士兵本想就地将黑猫宰杀。
只是当时酒娘瞧见黑猫漆黑的眼珠含满泪水,且其身上均是伤口,流出的鲜血凝固,将全身的毛发一团一团地凝结在一起,此般可怜的黑猫,酒娘心有不忍,便央然若风当即放生了去,黑猫甫一得到自由,便撒丫子向远处的房屋跑去,行至较远时,黑猫却又停下回了头,而后便在重重房屋后消失了。
然若风当时便道:“我的夫人还是心善!”
如此一事便在人们的茶余饭后的闲聊中也开始消淡,只有酒娘,仍是隐隐不安,却又查不出到底是哪的不安。而后,便也不敢多想了。
回得府中,听闻娘家有人报来喜事,说是嫂子李氏已有喜事,现有两月有余,酒娘虽是高兴,却也只是派了人给送去礼物算是道喜,并向爹娘哥哥们问好,夫君一走,她实在是提不起任何的兴趣,相信他们定是会理解她的。
酒娘做了件连自己都不敢想的事,若换作以往,她定是会笑话这类的傻事的,夫君走后未多久,她还是打点好行李尾随着夫君偷摸着去了,只是,倒霉的是,人还未出得城门时,却是被家中的下人给发现了,随即禀报了娘,娘便派了将军府的侍卫追赶她去了。
她本就是下定了决心要去找夫君,遂自是不愿随府中侍卫回去,拉扯间,却被守城门的当成了故意闹事的,上前便要将酒娘等人抓去审问。侍卫便出示了将军府的腰牌,当即便把守城门的那些人吓得再也不敢管这等闹剧,更是不敢轻易地将酒娘放出城门。
无奈下,她只得打消了自己“冲动”的做法,“罢了罢了,我回去便是,不为难你们了。”
“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这回与夫君的分离,又不知要过多久才能见到他,是以府中侍卫让她上轿时,她嫌轿中闷热,其实是实在烦闷,于是,便造成了这样一副景象:她酒娘一个人着男装慢慢地晃悠着,身后还随着将军府的侍卫们。惹得过路人不由多看了她两眼,直让酒娘感觉他们是在看一个犯人一样。
且不知,暗处有一三十出头男子,手执扇子,一脸意味深长地笑着,这回却让他发现了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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