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是下不了狠心,紧握的拳头又放松,最后只得负气摆手至身后,他对着仍一脸无辜样的酒娘,喝声道:“你是脑子进水了还是怎的,自己的命玩了一回还不够,非得搞得自己魂飞魄散才开心!你这是想让多少人为你担心,酒娘你,可真是好样的!”

酒仙怒至最后,唇已发颤,到底说什么他这个妹子才能听得进去。

她的这位大哥这回可真的是动怒了,她也终是收起了玩笑:“我这不是还好好地站于你面前吗,况且,大哥你也看到了,他现在待我挺好。”

“大哥可莫要生气了,来尝尝我的忘忧酒吧,话说回来,往来路上的忘忧酒,大哥恐是没有真正地尝过!”

酒仙仍是黑着脸,酒娘疑惑地抬头望天,也没错啊,卯日星君也没有忘记本分,这日头还是从东方升起的,那么铁定是她酒娘酒喝多了,她记忆中的大哥最关心的还是仙法道术,其次是酒,虽然说他待她也一向是极为上心的,可终究是和他最关心的无法比。

“忘忧酒且待会儿再喝,”酒仙始终是站于她的面前,他终是不经大脑思考的说道着,“挫骨扬灰之刑,当初,你怎会狠心至此,就为了一个然若风,你可倒好,非得将自己逼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大哥,”酒娘极快地截住了酒仙的话,何苦非要将什么都揭开来呢,今日都到底是怎么了,都一个个地想要将过往的事说个清楚,她就不能不听吗。也罢,大哥既要说,便让她酒娘好好地与他说道说道,左右都是藏在心里太久了,终归是要有捅破的一天。

她深吸口气,说:“哥哥,这些话换作任何一个人说都可以,唯独哥哥你不可以。哥哥你若是真不清楚,那就让酒娘我好好地与你说说清楚。哥哥你一向只顾求仙问道,却做了个天底下最不孝之人。当初嫂子李氏为你生育一儿,你却在她渡鬼门关时毅然将其抛弃,连刚出生的亲儿都可不顾,爹娘被你这个不孝儿气得差点晕厥过去,若非嫂子李氏抱着你儿去陪爹娘,你道你还能这么顺利的成仙。”

“你说你这个仙到底是为什么而成,陈谨离,我酒娘当初是有多么高兴有你这么个疼我的哥哥,可到最后,如何呢?你说成仙便已成仙,置那么一大家子人不顾。你能算得出你儿与你没有父子缘分,可你是否又算出来,你这孩儿,你那父母却惨死在那奸人的刀刃之下,落得尸首分离,那时,听说你已成仙得道而去。”

“夫君身死之际,我日日供拜于你,只希望你能显一下灵,解救夫君性命。我酒娘只悔,当初便是拜错了人,求你这个仙还不如靠我自己,我一封书信传达朝堂,以一己之命换取然陈两家三百余人性命,可惜,我酒娘还是错了,即便是挫骨扬灰之刑,也只换得百余人性命一二年。那时我已不求得你这个哥哥真的来帮我们,你那父母,你那妻儿遭难之时,你是在哪儿。”

“我谁都不恨,我只是恨自己,连累了家人遭受了灭门之灾。”

“千年而过,再与哥哥你相遇时,你是酒仙,而我酒娘只是孤鬼一只,我能感谢的是,哥哥你还能认我做你的妹妹。那时我便想,这样也好,结拜也是兄妹,过去的事何必非要去提及,你有你的道法仙术追求世间美酒,我有我的执着,哥哥你还是如往常一般疼爱我!”

所有的话一股脑地全倒了出来,心中顿觉舒适许多。这一层纸揭去到底还是没有自己想象中的疼痛难忍,什么都说通了也好。只是那些过往由她亲口而说还是让她无法接受。

酒仙已完全呆愣其中,确实,他一开始是想说出以往之事。只是酒娘早他一步,他没有想过千年前的事竟是那么的残忍,那个被他疼至心底的妹妹独自承受了那么大的痛苦。酒娘说得对,那时他在哪儿呢,他只沉浸在成仙得道的喜悦中,当初妻子为他育下一儿时,他都没有如此高兴过。

后来他是如何得知酒娘受了挫骨扬灰之刑的呢?那时怨气直达天宫,天帝震怒,而后他便知酒娘致使天朝六月大雪,八月始大旱三年,那怨气多为酒娘怨而形成,其中不乏无辜百姓者,他的父母双亲,他的妻儿,他的全家以及他的妹妹全家尽遭灭门,他只能为他们收个尸,其余的却什么也无法做。自此事之后他却有了饮酒的乐趣,他枉为仙人,亏得当初自诩要为百姓为福祉,结果却是连自己的双亲都不顾,酒实在是个好东西,当真可以解忧愁!

他的妹子是该怨他的,握紧的拳又放了下来,“是我这个哥哥做的不称职,你若怨,也的确是该怨,酒娘说的也确实是有理,最不该说酒娘你的便是我陈谨离。”

她是否是话说的重了些,哥哥从没有这么落寞过,她又有些害怕她这个哥哥又对她不管不顾,,除却若风,他可是她酒娘在这世间六界独有的亲人了,她道:“大哥莫要多想,酒娘定是喝多了酒,神智有些不清醒了,真正的忘忧酒这回大哥恐怕是喝不上了。”

她装作喝多了酒,使劲地揉着头,置于屋檐上,她走得摇摇晃晃,似是随时就会从上面跌落下来,酒仙仍在后头站着,将下屋檐之际,她听得酒仙大哥的声音道:“酒娘,不管如何,你始终是我酒仙的妹子,我是再怎么样也见不得你有一丁点地出事的,你若再做此类傻事,我自是不敢对你怎样,我那妹夫,那可就没你这般好运了。”

酒娘最终还是因为酒仙最后惊吓人的话而一脚踩空,她的哥哥,呃,实在是太会恐吓人了!

“聊的怎么样?”然若风问,“你哭了?”

酒娘扯出了个笑,理了理自己乱糟糟的发,她道,“方才不小心又摔了跤,可把我摔疼了,”她装作揉着自己的手臂,接着说,“我那不着正经的哥哥可是说了,今后你若是敢对我不好,他定会来替我教训你。”

然若风也极为配合酒娘的夸张话语,他道,“到时不须你大哥来教训我,我定会以命偿还!”他又下了个保证。

“你。”她终是无法再去说道他了,只得转而一笑。

若风将她拥入怀中时,他又道:“此后不论如何,我然若风向天起誓,定以命护酒娘周全。”

她只于笑,许久都未有过的幸福感而至,她用两个人可听得到的声音道:“你可知,我现在心里是有多么的高兴,我等了许久,终是等来了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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