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平生的视线在药渣上停驻了一会儿才抬头应答道:“好,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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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银夏楼,景城已经在厅堂中等候了。周苏合对着他略略一点头:“你在此稍候,我去把药送上去。”他一边说着,一边端着药去了楼上。
“叩叩叩!”
周苏合敲了门,许久没听到有应答,便擅自推门而入。
走进去才看到,姜杞阖着眼睛躺在床上,像是听不到外界的动静一样。
“药好了,起来喝吧。”周苏合道。
姜杞慢慢睁开眼睛,动作迟缓的从床上坐起来,然后默不作声地从周苏合手中接过药碗。
周苏合看着她面无表情地一口口把碗中的药汁喝完了,才接回空药碗。他手一翻,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个小小的纸包。
姜杞没多想,接过纸包打开了。待到看清里面的东西,不由得微微一怔:原来是包好的几块蜜饯。
周苏合道:“我去抓药的时候让康云亭去给你买的。”
姜杞没再说什么,捏了块蜜饯放进嘴里。
这药见效很快,姜杞的脸色很快就渐渐红润起来,紧皱的眉也渐渐云开雾散了。
只是中药性温,见效快并不是什么好事。周苏合又搭上姜杞的手腕诊了脉。姜杞知道自己情况稳定了,也就不怕周苏合再诊出来什么,没再抗拒的让周苏合探了脉象。
确认姜杞脉象已经渐渐平稳,周苏合神情凝重地问道:“这药是谁开的?”刚刚事情紧急他便没想那么多,现在既然没事了,就一定是要好好询问一下的。
周苏合心里清楚,那副药中所用药材皆是大烈之物,寻常大夫断是不敢开的。如此剑走偏锋的法子,开药的人定然不是平善之辈。
这边姜杞从苦海中刚刚爬上岸,苦痛才得到解脱,实在是没什么力气:“我自己。”
“你自己?!”
周苏合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他刚刚探得姜杞的脉象安稳,心中方才稍稍安定。可是现在听到姜杞的回答,脸上才凝聚起来的不多的宁静顿时一扫而空。也顾不上什么礼仪,他带着怒气道:“胡闹!你知道那些都是什么东西吗!”
相比于周苏合形于色的怒气,姜杞则要冷静地多。她微微一掀眼皮,淡淡道:“久病成医而已,我清楚自己在干什么。”
周苏合却没有被她的三言两语安抚下来,心中实在是火冒三丈。然而奈何他本就是个儒雅文士,再怎么怒极也只能冷着脸训斥:“你那副药根本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虎狼之药,怎么能如此荒唐!”
姜杞定定看着周苏合,看了一会儿,没头没尾地道:“没有别的办法。”
这句话猛一听实在是莫名其妙,颇让人一头雾水。周苏合听到不由得先是一愣,而后才想起自己方才出去抓药前,问姜杞的最后一个问题。
他问有没有别的法子。
这便是姜杞的答案了。
“我自然知道这东西不过是以毒攻毒之法,会伤了根本。”姜杞继续道,“可是我总要活下来才能谈其他的东西。”
“何况不到迫不得已,我是不会用这副药的。”
不待周苏合回话,姜杞已经从床上翻身下地:“任平生他们还在等着,锁风山庄的事比想象的要复杂。”
姜杞说着便一直往外走,等到手都放到门上要使力推开时,才意识到周苏合并没有跟上来。
她轻轻出了一口气,半侧过身子。
“周先生,都已经过去的事情了,没有什么可多考虑的。”
这世间顺心或不顺心的事情千千万,可总归是已经发生了。它不像是你翻过了一座山、走错了一条路,还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那些已经发生的事,无论你用尽方法,都不能重头再来。
就好像剑客手中的剑、刀客手中的刀——总是要一往无前。
周苏合不言不语地抬起头,看着姜杞:“你爹的事,下手的人……”
姜杞听出他未尽的话音,反问道:“你觉得他该死吗?”
“……”
这个“他”姜杞说的模糊,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反而继续道:“至少我觉得我爹不是应该死的那一个。”
姜杞的眼里十分沉静:“所以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周苏合沉默了半晌,吐出一口气:“不说这个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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