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晋找了一块晒药的纱布把几块黑色的炭骨从灶台里全都扒拉出来,带回衙门去找仵作勘验。嘱咐肖晚实将阿槐送回有容铺早些休息,等明日一有了结果,便会来有容铺通知他们。

肖晚实和肖大初来青州并不识路,更不知道有容铺该往哪里走,阿槐淡淡的说道:“跟我走吧,我的铺子虽然不大,但是客房还是有的,委屈你们在铺子里挤一晚。”

肖晚实连忙摆手:“姑娘客气了,可有一席之地安稳一夜已经很好了。”

阿槐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在前面带路,她走的很慢,大概是心里很乱,又无处排解。肖晚实悄悄走到她的右后方,护着她免得被来往的人群车马擦碰到,肖大在距离他们三丈远的地方,一刻钟前,肖晚实警告他不许靠近他们超过十步。

陪着阿槐慢悠悠的走回有容铺,日头已经快落下了,进了桃花里的最里面,一间小小的杂货铺坐落在那里,开着门,还在做着生意,阿槐先进了门,喊道:“小万贯?小万贯?小万贯?”喊了三声,小万贯才答应,小万贯从柜台里跑出来,声音都带着雀跃:“阿槐!阿槐!”嗖的跑到了他们三个面前,但一见有两个生人生生刹住了脚步。

小万贯斜着眼看肖晚实和肖大,嘴里却问阿槐:“阿槐你怎么这回这么快就回来了?”

阿槐感觉自己累极了,没有气力再给他讲便说:“这是我的两个朋友,今晚要住在这儿,你一会儿把你的屋子腾出来,给他们住,今晚你睡大堂。”说罢趿拉着重重的身子去后院了。小万贯刚想说什么却被肖晚实制止了,肖晚实行礼:“在下肖大,这是我的兄弟肖大牛,前几日刚与阿槐姑娘相识成了朋友,叨扰了。”

小万贯一听刚认识没几天,腰杆马上硬气了起来:“是叨扰,这你们来了,我还得把屋子腾给你们。”

肖晚实又行了个礼:“委屈你了。”

肖大站在一旁嘴都要歪回乾州了,瞧公子这幅懂礼貌的样子,平日里怎么没见你对肖大这么客气过,当你心里那点儿小九九肖大看不出来吗?

小万贯见肖晚实一个礼接着一个礼的行也懒得再为难他,嘟嘟囔囔的说:“行了,你们在这儿坐着吧,我到厨房给你们做点儿吃的去,。”走到一半又回了头:“东西别乱动,要不明天翠翠来了还得收拾。”肖晚实和肖大被他突然地回头吓了一跳,齐齐乖乖点头。

天还没完全暗下来,晚饭就好了,简简单单四个菜,味道闻起来很好,没想到小万贯的手艺还不错,肖晚实和肖大乖乖坐在饭桌前等着小万贯去叫阿槐。

很快小万贯就回来了,一回来就抓起筷子:“咱们吃吧,阿槐说她不饿,快吃,来,吃吧。”肖晚实拿起筷子的手又放下:“阿槐不舒服吗?”小万贯夹起一块口水鸡塞到嘴里:“没有,估计是累的,没事儿,她经常这样,吃饭从来看心情,有时候一连好几天都不怎么吃东西。”

肖晚实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端起碗来默默的吃自己的饭,用完了饭,小万贯收拾了自己的屋子,给肖晚实和肖大换上新的被子和垫子,抱着自己的被子出门前交代:“我就在大堂睡,你们有事儿就来大堂叫我,阿槐就在对面的屋子,估计已经睡了,你们说话的声音小些,她怕吵。”肖晚实点点头,透过窗户看对面的屋子,屋子的灯早就灭了。

肖大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和肖晚实在一个榻上睡觉,突然和主子的待遇一模一样了,他还真有点儿睡不着,一个劲儿的翻来覆去,终于在他翻到第八十六次的时候,肖晚实忍不住了:“肖大你摊煎饼呢,翻来覆去翻来覆去的!”

肖大一骨碌爬起来:“公子,不怕您笑话,肖大长这么大第一次和主子一起同床共枕,我这身上直烧的慌,哪里还睡得着觉啊。”

肖晚实踹了他一脚:“贱不贱你,好吃的好睡的供着,还睡不着了,喏,地下不是有几个蒲垫吗,烧心滚下边睡去。”

“好嘞。”肖大应承的倒挺快,三两下就爬起来跑到蒲垫上睡去了。几乎同时就传来了哈哈的打鼾声。

肖晚实听着肖大的鼾声更睡不着了,二姐的事情这么多天了还一点眉目也没有,虽说认识了阿槐线索更多了些,但同时也意味着和他一样时刻承受痛苦的人又多了一个。脑海里二姐死时的惨状和灶台里的几块炭骨的影子挥之不去,肖晚实索性坐了起来,披上长袍下了榻,推开了屋中的窗。对面屋前坐着的人听到窗户吱呀的声音抬起了头,肖晚实看到泪水在阿槐脸上肆意流淌,浅浅的月光照进她的眸子里。

拿着白天在医馆用的那块帕子出了门。肖晚实走到阿槐身边坐下,将帕子递了过去,阿槐轻轻接过,他第一次知道,原来真的有人哭泣的时候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阿槐用帕子擦了擦眼泪,重新抬起头,满脸疼惜的肖晚实突然僵了一下,忘了忘了,白天用这帕子掩过灰尘,也没洗就直接给了她,阿槐的脸上现在是白一道黑一道,抹的煞是好看。不过还好她正伤心什么都没注意到。

赶紧换个话题,肖晚实收回手帕开口:“放心吧,虽说那几块极有可能是人骨,但是你不是说自你离开,孙先生没多久就被发现不见踪影了吗?那么短的时间杀人还要毁尸,烧的只剩骨头,这世上没有几个人能办到的,孙先生很有可能还活着,再说,万一不是人骨是猪骨牛骨呢?”

阿槐马上止住的眼泪:“对哦,”但下一秒又流了出来:“医馆里哪儿来的猪骨嘛!”哇的一声泪水又像是决了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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