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毅叹息一声道：“丢了？…也好。”
又开口道：“回宫了，朕在这里多待，也不是什么好事。”
“不送。”
……
刘贤躬身跟在皇帝身后，却发现皇帝好像是有心事，也不知发生了什么，皇帝不说话，他也不敢多一句嘴。
回了宫，已是一片灯火通明，徐毅直奔养心殿，将自己埋进了繁琐的政务里。
今日陈芳是这养心殿内的当值太监，但此时的他心里却是暗暗打鼓。
方才自个儿干爹跟着主子回养心殿的时候，给他使了个眼色，他便明白这主子今天情绪不太好，这伴君如伴虎，稍有差错自己这颗小脑袋便要搬家了。
正是提心吊胆之时，门外小太监凑过来耳语了几句，陈芳心里的石头终于才放下，这火，看来是烧不到自己身上了。
陈芳凑到徐毅跟前，轻声道：“皇上，纯王爷求见。”
徐毅手上的朱笔微微一顿，显然有些意外。
“传。”
“传纯王觐见。”
伴随着陈芳尖锐的嗓音，纯王徐鸿昂首挺胸的迈着步子走进了养心殿内，大皇子并未着正装，穿着一套紫色常服，手里却紧紧攥着一本册子，手上似乎是太用力，册子已经变了形。
”儿臣叩见父皇。”
“起来吧。“徐毅依旧未放下手中的奏折，也不曾看这许久不见的儿子一眼，顾自的忙着。
徐鸿有些意外，但也很快想通，看来因为那女子遇袭一事，父皇对自己有些不满。
“祯阳出了佞臣，儿臣有愧于父皇天恩，不敢起身。”徐鸿故意抬高了嗓门道。
徐毅微微一愕，这才抬起头，见自己儿子又跪在了地上，双手托着一物，放下了手中的朱笔，伸手指了指，问道：
“手里拿的什么。”
“父皇一看便知。”陈芳前去取过了这本册子，竟有些尘土，按在胸口稍稍擦了擦，转身将册子小心翼翼呈给了徐毅。
烛光摇曳，养心殿内静的只能听见那间隔许久的纸张翻动声，可到了这后边，声音间隔越来越急促。
陈芳躬身在侧，听闻这声音有些不对，余光瞟了一眼徐毅的脸，却是阴沉的可怕，便知是这天子动怒，索性将头埋得更低了。
天子动怒，必然就有人要流血。
徐鸿跪在地上，双手紧握成拳，心中却是兴奋不已。
就在昨天，他那外公难得的叫他去了庆王府，见了面，却是一言不发，只顾扛着锄头挖着地，挥汗如雨，看得这位大皇子一愣一愣的。
挖了好一会儿，像是挖出了什么东西，满头大汗的于世卿捡了起来，便将这本沾满泥土的账册捡起，交予到了徐鸿手上，
徐鸿也不会傻到真以为这账册是从地里挖出来的，外公此举，意在告诫他莫问此物出处。
自己翻开一看，这册子乃是一本帐册，里面详细的记载了以户部尚书张光清为首的官员贪墨国帑、收取贿赂的证据，一条一条一款款，何年何月何人，数额多少，什么形式，应有尽有。
更诛心的是，这里面，竟然还有柳客松以及恭王的影子。
徐毅意味深长地望了徐鸿一眼，而后又将那账册重重摔在地面，陈芳吓得应声跪地拜倒。
因为这小小的一本册子，不知多少人要人头落地。
清风过堂而入，翻起了那一页页触目惊心的账目，徐鸿跪在地上，那随风而动的纸页尽收眼底，眼中却闪过了一丝狠戾。
徐毅双眼紧闭，满脸皆是疲倦，良久才开口道：
“陈芳。”
“奴、奴才在。”陈芳心慌意乱，声音竟也有些颤抖。
“拟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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