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傍晚时分,虽是天字一号房,仍旧是昏沉晦暗,月牙儿早已识趣的躲了出去,夫妻久别,卿公度抱着锦罗不放,锦罗挣扎不出,索性由他抱着,道:“妾身世不明,有辱卿家门楣。”

她不再自称“我”,而是自称妾,这是故意与卿公度拉远了距离。

卿公度转达了宓氏的心意:“母亲也说错怪了你,她一把年纪向你赔礼道歉呢。”

这倒让锦罗有些意外,一颗心早已给风霜雪雨磨砺出坚硬的茧子,本以为刀枪不入了,然听闻宓氏向她道歉,心头的老茧被瞬间揭开硬皮似的,往事如昨,鲜活生动,那些鸡蛋里挑骨头的刻薄,那些无事生非的挑拨,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冷漠,于苏家十六年,自有了记忆,从未感受过母爱亲情,也未感受过姊妹的手足之情,嫁入卿家,本也没抱什么希望,只想有个吃饭睡觉的地方,与世无争的度过一生,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在苏家也不过是亲人的疏离,在卿家却是如履薄冰般的日子,她慢慢掰开卿公度的手,凄然一笑:“那倒不必,本来我的身世不明,也说不定生母极其不堪,而今你也马上继承王位了,我更感觉自己高攀不起。”

卿公度之所以过早的告诉她自己即将继承靖北王之位,而她也要成为靖北王的王妃,还不是为了哄她高兴,也知道她高兴的不是能够成为王妃,而是宓氏乃至整个卿家,都欢迎她回去,却见她仍旧赌气,卿公度一笑:“假如你真是太后的女儿,便是公主殿下,是不是我也高攀不起了?”

锦罗猛抬头:“魏武告诉你了?”

卿公度点头:“其实我早已猜出几分。”

锦罗讶然:“你怎么会猜出这个呢?”

卿公度徐徐踱过来,一只手指抬起她的下巴,专注的看着:“你与太后,都是极美,但样貌不尽相像,所以很多人看不明白,但若把你的五官分开来看,就会看出端倪,你的眼睛像太后,鼻子像太上皇,嘴巴像太后,耳朵像太上皇,肤色像太后,风度像太上皇……”

他分析了很多,锦罗一脸惊愕的双臂抱拢:“怎么有种五马分尸的感觉呢。”

卿公度哈哈一笑:“就是这样,你看看我,我与父亲母亲也不尽相像,但乍一看,又像父亲又像母亲,就是这个缘故,某些地方像父亲,某些地方像母亲,然后就看着谁都不像,又谁都像,只不过你的容貌给分割得更多些。”

锦罗思索着:“听上去像那么回事,不过我的身世还没有完全查明,太后又没承认什么,所以说这些都为时过早。”

卿公度又把双臂环住她:“那好,咱们不说这个,说说你回府的事。”

锦罗很固执:“我不回去。”

卿公度颇有些搞不懂:“为何?是因为母亲?”

锦罗道:“不是因为王妃,是……”

欲言又止。

卿公度着急了,摇着她:“你说啊,举凡我能办到的,一准都如你心意。”

锦罗迟疑再迟疑,方道:“那个在街上冒认我的老乞丐,我猜是郡王安排的,你弟弟这样做的用意无非是污蔑我打击你,当然是为了世子之位,他认为我有着低贱的身世,王爷王妃就不会再容留我,会逼着你休妻,而你,谁都知道,不是个背信弃义之辈,为此就会惹恼王爷王妃,你们父子母子反目,世子之位,他方有机可乘,所以我偏不遂他心愿。”

卿公度听罢,哈哈一笑:“若真的因为这个,你完全可以放心了,因为姚姨娘和公致设计陷害你的事已经败露,父亲为此也骂了姚姨娘和公致,也正为此,父亲才想把王位让给我,从而断绝了姚姨娘和公致的念想,防止他们以后再闹出类似这种事来。”

原来卿公致的恶行已经败露,听着倒是大快人心,锦罗忽然想起另外一事:“那么郡王和宝瑺郡主的婚事?”

卿公度道:“已经行了大婚之礼,虽然父亲母亲对他很生气,但他毕竟是父亲的儿子,公致所做的都是家事,也算家丑,不宜给外人知道。”

说完这些,又续道:“你看,而今公致一个郡王都是有妻有妾,像个男人的样子,可我这个王爷……”

没等说完,锦罗立即瞪起眼睛:“卿公度你什么意思,你想纳妾?”

卿公度倒给她这突然之举欢喜得哈哈大笑:“有何不可呢?”

锦罗叉腰道:“你若纳妾,咱们就和离,我绝对不会跟另外的女人分享同一个男人。”

卿公度及时抓住机会:“这是你说的,只要我不纳妾,咱们就不和离,那么赶紧跟我回府吧。”

锦罗傻了似的,讷讷道:“我,我……”

卿公度搂紧了她,趁势吻了下她的面颊,喃喃着:“你是我的。”

随即打横抱了起来,腾腾走向床铺,吓得锦罗大喊大叫:“喂喂,这是客栈!”

卿公度使起了王爷脾气:“你不跟我回去,奈何我思妻情切,索性就在客栈……”

锦罗忙道:“我跟你回去。”

卿公度鬼计得逞,得意一笑,放下她,过去开了房门,把手伸向她,眉眼含笑:“王妃,跟本王回家吧。”

锦罗略作迟疑,最后还是把手递过去。

未几日,卿寒山奏请退位的折子批了下来,李元一准许卿公度袭靖北王之位,等李绶病愈之后,再行登临王位大典。

圣旨下,于此,卿公度就成为新一代靖北王,而卿寒山尊为老王爷,宓氏尊为老王妃,锦罗,也就成为新王妃。

锦罗成为王妃,这消息传遍大街小巷,当然也传到了卫国公府,且苏寓在宫中早得到消息,回家之后,乔氏正在房中唉声叹气。

苏寓晓得是为了什么哼的冷笑:“这会子你才后悔失去锦罗这个女儿。”

乔氏没有反驳:“锦罗果然心机大,你看这一步步,才嫁入卿家多久,便登上王妃之位了,可你再看我们的女儿,锦庄没了,锦粟在宫中也是一败涂地,锦环老大不小至今没有媒人上门提亲,锦曦更惨,我可是听说那个郦少渊对她不怎么好。”

苏寓一叹:“儿孙自有儿孙福,嫁出去的女儿,一切都看她们的造化了,凡事都由她们自己筹谋,咱们管不了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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