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城以北,一辆马车在十几个家兵的护卫下,先是向北行去,宽宽的驰道如今已经被襄城守军夯实,并不难行。

走到一条岔路口,马车拐进一条小路,小路直通一座山弯里,越走越深。

周边的村子,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可一个半月前荆州兵的洗劫,还是让这些村子蒙上了一层恐慌,一有马蹄声或者车轮声,村子外的孩子们便会惊慌失措的跑回村子里。

战争结束了,可是弥漫在他们心里的恐惧,永远不会散去。

还有些村子大部分房屋被焚毁,尽管村民们努力着重新盖一所新房子,可农耕时节就要过去,地里的活还有很多,他们顾不过来这些。

又行了一会,马车的车帘突然掀开,一个中年人探出头,瞥一眼跟在身边的少年,少年昂首挺胸,别有一番气质:“陈星,还有多久可以到冯家庄园?”

陈星勒马向马车跟前凑了凑,看一眼车里的中年人,呵一声笑了:“大伯,您真的很怕孙策那个毛小子吗?”

“不得胡言,我岂会怕他,可毕竟人家是襄城县令,忠勇校尉,如今也是一方父母官,和他硬碰硬,我们陈家还不够格。”中年人苦恼的叹口气。

中年人名叫陈亘,是襄城陈家的族长,陈家这一脉,其实人丁并不兴旺,可是产业颇丰,位列襄城四大家末席,倒也安稳。

从不与人争什么,可是如果有人触动了陈家的根本,陈亘也不会坐以待毙。

孙策,豫州刺史孙坚的长公子,这小子军功赫赫,如今威名远播,是个难搞的对手,好在,冯家发了邀请,让四大家齐聚冯家城外的庄园共商大事。

无外乎,如何维护自己的利益罢了。

而陈家,四房里如今只剩下三房,老三去年病死,膝下只留下陈星这么一个孩子,从小喜武,从不经营家中产业,经常和一些狐朋狗友出去打闹,自从老三死后,陈亘一直把陈星当作自己的孩子看待。

好在这个孩子没什么野心,也不觊觎家族中的产业,当然,陈亘百年之日,也会给陈星留下些一份产业,只要不争抢,就不会引起家族内的争斗。

这一点,陈亘很满意,所以,一些大事,陈亘并不避讳陈星,甚至允许陈星说出自己的想法和看法,兴许,陈星可以帮上自己。

此刻陈星听了陈亘的话,不禁哼一声,摸了摸自己腰间的一口宝刀:“乳臭未干的小儿罢了,我听说,他不过才十六岁而已,要不是仗着有个好爹,我一天揍他八百遍!”

“休要胡说!”陈亘不满的横一眼陈星。

“无论如何,孙策乃是朝廷命官,这一点就足够了,另外,我听说,他在阳翟的时候,除掉了郭氏满门,至今还关在阳翟的大牢里等候发落,咱们陈家,绝不可以自掘坟墓,这件事,听听其它三家的意愿再做决定。”陈亘摇摇头,陈星这小子,口无遮拦的。

陈星依旧是一副很不服气的模样:“大伯,您这样不行的,县衙后日的宴席,明摆着就是鸿门宴,要嘛除掉我们这几家,要嘛,就是挖我们的老本,我觉得,咱们不能坐以待毙。”

陈星最不服气的一点,便是这铁器生意,虽然襄城的铁器行业并不是陈家一家独揽,但是陈家在附近几个乡,还有汝南的西平,昭陵等地,都有铁器买卖,甚至,很多军阀的武器都是他们陈家供应,孙策在襄城搞了一个兵工坊,这不是抢陈家的生意吗?

还有孙策直接用俘虏,军队去屯田,霸占了好多无主的田地,甚至一些地主土豪的土地也被霸占了不少,他这明摆着是要对襄城富户下手,借机对襄城清洗势力,所谓顺者昌逆者亡正是这个道理。

如此行径,就该直接武力反抗,几大家族,土豪财主合起伙来,也不下万人吧?

区区孙策,能奈何?

又何必一伙人躲在城外的庄园里窃窃讨论呢?

万一消息走漏,孙策提前下手,如之奈何?

但是陈星刚要再劝几句的时候,马车的帘子突然放下了,陈亘似乎不想再听到陈星劝阻的话,陈星压了压心思,大伯不想听,就算了吧。

有机会,看自己不活剐了孙策,襄城自然安稳了。

十六岁的小毛孩子,能有多厉害?陈星心中暗自嘲讽着。

又行了一会,过了一座桥,穿过小河,拐过一片树林,远处便是一座大庄园。

大庄园有三人高的院墙,院墙内有几座哨塔,黑色的大木门用铁皮包裹,拳头大的铆钉很显眼。

院子里,至少有一百多只猎狗再啸叫,很吵闹。

门口来回走动的家兵有十几人,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一柄钢叉,一脸的横肉,有几个脸上多多少少带着疤,一看就不好惹。

这里,便是冯家的庄园。

荆州兵曾经夜袭的时候,一队骑兵发现了这座庄园,但是庄园里的家兵很多,那队骑兵便匆匆去了,没有袭扰这里。

可怜了附近百姓,死伤不少。

冯家也损失了不少钱财,很多土地荒芜,很多佃农被杀。

最可恶的是,官府曾派人来谈,愿意帮着种地,前提是,收成里,至少三成归官府所有,被冯家果断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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