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潭清走向床边,唰地将帘子全部拉开,霎时间,灿烂的阳光溢满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他微微眯眼,只觉得今日的阳光很不友好。
微微一愣
这样的举动,他很小的时候经常做,每天第一个溜进书房,只为了听到窗帘挂钩划过铁皮的声音,用力扯开手中的布帘,嘶啦啦的声音让他觉得自己力大无穷。
然后,那时正值壮年的父亲就会将他高高举过头顶,他整个人都沐浴在灿烂的阳光下,记忆中每一粒细尘都是那般栩栩如生。
仿佛有一波又一波的海水冲刷着将要腐烂的伤口,刺痛,麻木,而持久。
他转身,背对着阳光,眸色微敛,朝前方坐着的老人走去,步履坚定。
“他在你家”
老人忽地出声,说出的话语不是疑问而是肯定,语气淡淡地听不出波澜。
苏潭清沉默不语。
“拿到录音了么?”声音听起来依旧不愠不火。
苏潭清的目光转向别处,却看见那布满皱纹的手渐渐握紧拐杖,几根青筋显露其间,他眉间飞速地闪过一抹复杂神色,哑声说道:“父亲,您自首吧。”
老人愣住了,他不敢相信地死死盯住苏潭清,猛地起身将桌旁的镇纸拿起砸向对方。
苏潭清没有躲,一缕鲜血从他额角蜿蜒流下,老人的面色白了白,身子气得颤了起来,手指不稳地指向眼前人,硬生生地挤出几个字来:“你,你这个逆子!你是要跟我作对到底了么!”
离了拐杖的身子重重地坐在椅子上,他大口地喘着气,仿佛这样就能吹灭心中燃起的熊熊怒火。
鲜血顺着衣领大片地晕在西装外套上,苏潭清的脸亦苍白如纸,尖锐的疼痛让他的头有些闷,他想起那个雨夜里浑身伤口的暮紫,她是不是也如他这般疼痛呢,不,她比他更加难受吧。
母亲听见声响,焦急地拍打着门扉,紧扣的门锁发出哒哒的晃动声。
眉眼间的光华渐渐黯淡,他就站在那里,带着浓重的沉痛与绝望,看着气急攻心,愤怒到极致却没有一丝丝悔改的父亲。
静默一瞬,他低沉的声音响起:“后天早上十点,我会带着冯叔去检察院,如果您还有一点点良知,就请您在这之前去自首,相应的刑罚也会减轻少许。”
像是想到了什么,顿了顿,他接着说道:“您不用打冯叔的主意,我的手上还有很多可以证明您罪行的资料,也请您不要在为了自己的私欲,让手上再次沾满人血。”
老人大张着嘴说不出话来,涎水流了下来,他双眼大睁看着苏潭清,终于昏厥了过去。
这时房门被撞开,妇人跑了进来,先是看见额头流血不止的儿子,尖叫了一声,又转头看向倒在一边的老人,又是一声尖叫。
贴身的家庭医生随即冲上来,掐住老人的人中,慌忙地开始急救,老人只是被气晕了过去,没过多久就醒了过来。
苏潭清依旧站在原地,看见老人睁眼,他转身离去。
已是深秋,河水缓缓流动,不似往日那般喧腾,不少石头露出水面,岸边也只寥寥几人,平添了几分萧瑟之感。
苏潭清站在不远处,身影孤傲。他的双眼平直地看着河水,眸光深邃悠远。身后的枯叶被人踩碎,他转过身去。
“你来了”
对面的男人眉宇微凝,尾部上扬,张扬的气质里多了几抹一闪而过的惊讶:“你怎么搞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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