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兰恬的资料清绝都倒背如流，她出生那年是淮安王氏拥立成王暴乱的那一年。后来大夏有过一次大的战役，就是在夏越边境的通阳之战，那时方兰恬六岁，更不可能去过那里。
清绝再次怀疑兰恬的身份。
她本来就是高级盛卫，没有长官，她和清风都只听令于姜浔和姜蘅两人。成为盛卫的时候，她就是被当作姜蘅的接班人培养的，敏感察觉自然要有。姜浔派她来保护兰恬的时候，她还以为只是保护盛卫里唯一一个京都小姐，现在看来，姜浔似乎还有监视的意思在里面？
不对，清绝皱了眉。如果是监视，姜浔一定会交代方兰恬哪里有异常的，可是姜浔没有说，那次甚至带着兰恬进了姜府。要知道，姜府表面是姜府，但里面是盛卫在京都最大的联络点，没有人递帖子拜访，姜浔不会放人进门的。
清绝看着这幅画，也不记得这是哪里。她思索了一番，拿着画翻身出府，直奔城南去了。
长野。
姜蘅把马栓好，带着黍稷进了苏家祠堂。
“苏远岫，我来看你了。”
姜蘅熟练的打了火石，黍稷被火苗点燃，发出了声响，在阴雨天里，火光照着姜蘅的脸明明暗暗。
她坐在苏家祠堂的正厅里，守祠堂的老伯看着她隐忍的背影，默默退出了祠堂。
“今年形势逼人，恐怕哥哥不能亲自前来，而我们的计划即将实施，我路过长野，顺道来看看你。你还不知道吧，哥哥定亲了，是沧北方氏的庶女，我的盛卫。齐少毅下旨赐的婚，婚期在哪一天不重要，他们是假成亲。时间好快啊，十年了。你知道吗苏远岫，哥哥还念着你呢。”
“其实我不明白哥哥为什么突然要娶方兰恬，我本来是很欣赏她的，但是现在我可怜她，可怜她成为哥哥名义上的妻子。在我们大盛，男子不能轻易休妻，他就算和方兰恬逢场作戏，方兰恬也是大盛名义上的太子妃。大盛不会同意哥哥娶大夏第一世家的女子为妻的，就算我不动手，自有御史和书生口诛笔伐，给她一世骂名。”
姜蘅撒下随后一把黍稷，看着他们燃烧。
苏家祠堂阴森森的，她第一次来的时候，是四年前。那天是很好的晴天，这里的棠梨开的正好，远处的由山隐在祠堂后面，像小女儿的眉，青黛朦胧。蜘蛛网布满了腐烂的贡品，牌位也模糊不清，像在一片迷雾里，血雨腥风都成幻想，这里死去的人，这是往事罢了。
姜蘅又点了蜡烛，放了一炷香在牌位前。
“戏文里总唱的风花雪月，你们京都和云中的小姐听惯了，以为世间所有情爱便是这样。可是你看，爱而不得，阴阳两别，原来不过如此。你生时哥哥喜欢你，你走后哥哥念着你，只叹你真心错付，只叹你们没有早一点遇见，只叹……你生在了大夏。清风说哥哥好像对兰恬动了心，我不知该高兴还是难过。他终于走出了你的阴影，你会替他开心吗？”
姜蘅对着牌位最后拜了拜“时间不多，我要走了。下一次来看你，也许有哥哥，也许没有。也许你是大夏的百姓，也许会成为大盛的鬼魂。此一去福祸难料，所以这一次，便护佑一下哥哥，好不好？”
她从容走出祠堂，头也不回。脚步哒哒踏在苏家祠堂的青石板上，石板发出沉重的叹息，似有似无，像是在惋惜这百年世家，一朝覆灭。安定二十年的那场火烧在了苏家，疤却留在了京都每一个人的心上。包括姜浔，包括她，包括慕容山。
长野的风吹过棠梨树，树上点点白花摇曳，姜蘅抬头看了看花，她知道这些花像刺一样扎在姜浔的心里，密密麻麻，满是伤痕。
“尊主。”
姜蘅一扯缰绳，胯下骏马如梭之箭，飞驰而去。一骑绝尘扬起了黄沙，漫漫。几个盛卫紧跟其后，一行人快马加鞭，向着京都赶去。
“京都的情况怎么样。”
“名剑好像察觉到了我们的行踪，京都的据点被发现了几个，但没有人落到名剑手里，萧凝最近对王家起了疑心。”
“淮安王氏？”
“是的。”
姜蘅冷笑“淮安王氏家大业大，就算明宗时期家主一脉绝后，旁支又很快上位，百年来韬光养晦，前几年拥立成王，事发后被皇帝灭了满门。在淮安的王氏族人进了京，这可是淮安王氏最后的血脉了，她萧凝是想斩草除根吗？”
身后的人道“萧凝以为王氏和我们是一路的，还没有注意到殿下和秦家。”
“你去做，让萧凝以为王氏是我们的人，”姜蘅狠狠的抽了一鞭子“等我进了宫，有她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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