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30）

“这又代表什么？”洛亦其一脸迷茫。

“你知道你现在的上司，凌洛兰沙耶殿下，当初接任第七神骑士是有多么出人意料么？当然不是因为她不够优秀没有资格，而是因为，在她成为缇殿下的学生的时候，缇殿下年纪已经很大了，所有人都知道他过不了多久就会退休，而神骑士选择继任者的时候，是不会考虑刚拜在门下的学生的。如果缇殿下打算晚个三五年退休，那如今的凌殿下自然是不二人选，但当时那个时候，她本来没有丝毫机会。可是之后，发生了一件事情，缇殿下最有机会继任的两个学生全部意外身亡，他又撑了半年，培养包括凌在内的三个新学生，可其中的两个却又去参加了封号圣骑士的甄选仪式。”

圣顿了顿，接着说：“有关这个仪式你如果有兴趣随便找个人大抵都能问出结果，那之后，凌就成了唯一可能的继任者。于是三年前的十一月，凌正式继任，成为新的第七神骑士，也同时成为了西翎派的领袖。只是这个新领袖……并不太被西翎派的实权人物们认可。”

洛亦其感觉到这个世界真的是复杂，一脸迷茫地看着圣，努力在自己脑子里梳理着人物关系，时时刻刻强迫自己集中精力。

圣继续说：“凌既不是西翎人，又与神都那位关系亲近，不被西翎派信任是很正常的事情。而缇虽然退休搬到了皇都，但西翎派实际上的领袖依然是他，他对西翎依然产生着极大的影响力。而维持着这个影响力的关键人物就是你的前一任，原西翎大统领副官，启协。他是缇自小收养的孤儿，却没有收为学生。缇就是通过启协继续对远在西翎的部下们继续发号施令，实际上控制着整个西翎。而对于凌来说，她确实是实际上的西翎军区大统领，但对于西翎派来讲，只是名义上的领袖。可是这种情况，只维持到了几个月前，缇殿下死了。”

洛亦其回想起来了，当初启协确实是刚自皇都回到西翎，据说是为了前任第七神骑士殿下逝世的事情。

“缇死了，西翎派失掉了他们的领袖，这个时候启协自皇都回来，西翎派所有人都迫切想知道他们领袖最后是如何交代的。而启协回到西翎的第二天就被鹰眼卫处刑，在此之前他只见过两个人，凌洛兰沙耶，还有你。”

洛亦其悚然一惊，那天启协的表情很严肃，带着他到那么偏僻的一个地方，似乎有什么极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可是……他什么都没和我说，就……就被那个自称来自鹰眼卫的人杀死了。”

“可是西翎派的人并不这么认为。想必他们有所表现吧。”

洛亦其这才明白，启协死了之后，那些莫名其妙在夜里到他家中拜访的西翎高层们。他们并不是因为他接任了大统领副官，而是因为他是最后一个见到启协的人，以为他知道些什么有关西翎派未来的事情，甚至……他们也许认为，他就是缇之后，西翎派新的领袖。

“是曾经有一些……人来找过我……但是……”

“很明显，缇死了，启协死了，凌得不到信任，这些人应该以为，你或许其实是缇留给他们的新领袖。”

“可是……启协大哥……真的什么也没和我说过，而且我也不认识缇殿下。”他突然意识到另一件事情，脊背一凉：“难道他被杀，就是因为他要告诉我，我会是西翎派的新领袖么？”

圣却摇摇头，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气回答：“不是。”

“啊？”洛亦其一愣，他越来越看不清眼前这位殿下了，对西翎如此了解，却至今也没有表露出他的目的。他肯定不可能只是为了给洛亦其做科普这么简单。

“除了那些人之外，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鹰眼卫的了。假如启协当初是想告诉你这件事情，鹰眼卫理都不会理他。他之所以死在鹰眼卫的手中，只能因为他当时要说的事情，是会被鹰眼卫也当作威胁的事情。”

“那……那会是什么事情？”

圣微微一笑，“那就只能问启协，还有那个死在你手中的鹰眼卫了。我如果知道，现在背后也要跳出一个鹰眼卫的人捅我一刀了。”

这个笑话不怎么好笑，但洛亦其还是尴尬的配合着笑了笑。

“今天就到这吧，”圣喝完了杯子里最后一口茶，站起身来，“我知道信息量很大，而且你未必全信，给你个时间去消化和验证。茶很好喝，替我向蕴墨小姐道谢。”他走到门口手扣在把手上，却没急着开门，转而又问了一句：“我弟弟，也就是如今神廷的第一神骑士陛下辰毕宁，你是不是已经见过了？”

洛亦其连忙回答：“是的，在凌殿下的家里见过，就在我抵达皇都的第一天。不过陛下没有向我表明过身份……”

“总觉得你们两个……有些像，看着你就像看着几年前的他。你到皇都的那天……是十三号么？”

“对。”

“那天是凌和辰的生日。不过这么多年他们都是凑一块，只当凌自己的生日在过。他们两个真的是……算了，顺便问一句，你的生日是哪一天？”

洛亦其正要说他小时候生活在一个战乱不断的地方，不清楚自己的生日究竟是哪一天，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因为刚刚圣说，他和那位陛下很像。

他心头不知道为什么荡漾着些小兴奋，回答说：“其实……很巧，我的生日也是在这一天。”

圣的脸是朝着门的方向的，所以洛亦其完全看不到，在那一刻涌现在他双眼之中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