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恕把张掖分别后的经历简单给士极说了一下,士极听说李靖命忠恕混入幽州的商队进入突厥,心里震惊无比,头上直冒冷汗。幽州实行严格境管,竟然还有商队暗地里与突厥贸易,李靖远在长安都知道了,而他作为幽州都督却毫无觉察,实是失职。他看了看旁边的史良,史良也是一脸凝重,显眼也不知情,虽然他刚到幽州不久,情况不熟,但此事应该行之有年,整个都督府竟然无人知晓,看来幽州的防务还有很大的漏洞,李靖让忠恕来找自己,一是让他给这个商队放行,二是对他进行告诫。
忠恕见士极脸色严峻,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不敢说话。士极道:“你先候着,我去布置一番。”说完就带着史良出去了,过了好一会才回来,史良没跟着。士极坐下,喝了一口茶水,对忠恕道:“忠恕,你一下山就能建立奇功,我很欣慰。突厥这次袭击长安,实在是惊险万分,如若不是天子英明,果断退敌,则社稷倾倒,天下亡覆,不堪设想。当今天子雄才大略,睥睨四海,不说突厥人贪婪反复,逼迫大唐订城下之盟,即便是真心缔盟,卧榻之旁竟有百刀雄兵,天子也绝不会放下,非灭突厥不可!”士极的话与候君集格外相似,他们都认为天子李世民恨突厥入骨,虽迫于无奈虚与结盟,但非灭之不可。士极接着道:“这次你有功不赏,又被委以艰阻之任,实则是李元帅一片苦心,要提携于你,让你像当年的霍去病一样,一役而封候。”忠恕点点头:“我一定尽力!”士极道:“突厥游走不定,聚散无常,北方风雪苦寒,前途艰辛,我只叮嘱一句话,你要牢记在心:不逞匹夫之勇,不做意气之斗,一定要保着命回来。”忠恕站了起来,点头道:“叔叔的教诲,我记下了。”他取下曹使者的软剑放到桌子上:“烦请叔叔将令牌转交兵部,这柄软剑,请交李元帅夫人,麻烦她转给周塞的周姑娘。”
士极送到门口,拍着忠恕的肩膀,对着他的脸看了又看,叮嘱道:“如果遇到武显扬,一定要避开他。国恨为先,家仇为轻!”
忠恕按照兵部执事交待的,到幽州平安坊寻找一个叫宋念臣的当地人。平安坊在城里很有名,幽州建城时是个军镇,平安坊是早年军妓们集中居住的地方,现在已经有点破败,这里偏处老城,街道不宽,行人也不多,忠恕向路人一打听,得知宋念臣的大宅就在前面不远,他装作路人,从门前走过。宋宅看来有不少年头了,黑色的高门楼,两扇大门紧闭着,院墙高高,从里面层层房脊可知院子有好几进,是典型的深宅,规模不小,忠恕沿着院墙走了一趟,既没见有人出入,也没听到院子里有人说话,一切显得萧条平静,要说此宅的主人是颇有实力的富商巨贾,做着杀头灭族的违禁买卖,确实不像。忠恕准备夜晚潜入宋宅,探探情况,再决定如何混入他们的商队。
待到夜晚,忠恕找个僻静的地方跃入宋宅,前院黑灯瞎火,看不见人,他贴着墙来到后院,后院很大,正屋与左侧房都亮着灯,侧房里有哗哗啦啦的水声,他来到侧房窗下,透过缝隙向里张望,看清了房里的情形,不由得吸一口凉气,只见房里有两个人,一高一矮,赤裸裸地相对站立着,各人手执一个木桶,身旁是两口大水缸,当面的一个身材魁梧,足有七尺高,胖乎乎的,另一个个子稍矮,背对着窗户,只看到脊梁上成块的健子肉,身材非常健美,二人把水桶汲满了水,劈头盖脸地向对方泼去。此时已是冬天,普通人穿着厚袍还冻得哆嗦,这两人竟然在互相泼冷水,想想都替他们发抖。忠恕随即明白,这两人是在练习耐受寒冷,要去往突厥苦寒之地,抵受不住寒冷是万万不行的,但像这二人一般训练,普通人早被冻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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