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是确定，失踪的小邵便是前天晚上的那个带走沈慕渊的人。他们早有怀疑，却直到现在才敢确定。
惠长卿开口，语气平淡，“小邵对慕渊有怨气，尚且放在一边，你又是为何与他一拍即合？据我所知，若非遇上他，你早已被人在野外给糟蹋了。”
小四最是看不上这样看似软弱无能，却又自私自利的家伙，他撇了撇嘴，道：
“白少爷，你先前还跪下恳求公子收留你，怎么又觉得小邵可怜了？前后如此反复，拍拍自己的良心，做人做到这个地步，也不怕天打雷劈么？”
白书琪闻言脸色惨白，一半是因为难堪，另一半是因为羞愧。
小六要送白书琪回白家这个决定，让白书琪的整个世界，天塌地陷。
他最终被硬推着去面对他一直拼命逃避的东西沈慕渊无法理解白书琪宁愿当一个下人，也不愿回白家当少爷，那是因为
在白书琪看来，白家上下都曾看过他的笑话，都知道他的底细，都曾见到过他最丑陋最狼狈的模样。
在白书琪眼中，要把白书琪送回白家的小六，如同恶人而不理解他，附和小六决定的沈慕渊，如同帮凶。
白书琪自怨自艾还不算，最终让他找到了造成这一切的罪魁，沈慕渊。要不是他假冒自己，白家不会视自己如洪水猛兽，要不是他的插手，白家不会倾覆，爷爷不会视自己如冤孽。
白书琪觉得自己孤苦可怜，飘泊无依，身不由己，像是一切的起因都与他无关，可终归还是因为白书琪的自私和自卑在作祟。
惠长卿冷眼瞧他，已经没有心思再与这等小人纠缠。
“白少爷，你可知，公子出庄之前，想要贴身伺候的人争先恐后，还是老管家力排众议，选了老实可靠的小邵。若是他不愿意出来，有大把的人可用。”
小四瞥了他一眼，继续道，“你是被人蒙骗了，或者是甘愿被骗的？”
白书琪目光闪烁，不敢抬头。
“又或者，你还有所隐瞒？”
小四清秀的脸上，那双明亮的眸子仿佛能看透人心，“公子武功非同寻常，普通人根本不可能近身，然而当晚，他甚至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除了那毒树胶，你还给公子下了什么重手？”
白书琪委顿于地上，缩着身子，不停向后。
“照实说！”小四大喝，“我已有了凭据，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有半句不对，白家上下皆为你陪葬！”
白家人个个怒目而视，多是在看白书琪。
白书琪吓得一颤，那些人的眼神像极了当天围住自己的那些人，里面装满了鄙夷和不屑，难堪和羞愧让他终于崩溃大哭起来，捂着脸：
“我，我不是故意的，那人说，那药抹在伤口上，只是让他伤好得慢些，多吃些苦头罢了，我，我就偷偷放在十一换药的药匣之中，我，我不是……”
“碰”
惠长卿拍案而起，怒火攻心，布满红血丝的双眼，看起来令人心惊。
白书琪的哭声嘎然而止。
满室静悄悄。
小四甚至悄悄后退了一步，就在他以为惠长卿会一把掐死白书琪的时候，惠长卿闭上了双眼，起伏不定的胸口终平复了下来。
“我们走。”
他冷静地道。
……
沈慕渊被一阵光晕刺激，情不自禁地睁开眼，眼前有一张大脸，吓了他一跳。
脸很熟悉，在对他说话。可他有点迟钝，迷茫着，好似与一切都隔着一片薄膜，耳朵好像也被塞住了，听不清。
直到一只大手，突如其来地拍了一下他的脑袋。
“儿子！你睡傻了？”
那一瞬间，好像记忆和知觉都如潮水一般涌进了他的脑子里。
那片薄膜破裂，五感回归，耳朵里充满了真实的喧嚣，他脑袋有些疼，胸口有些闷，鼻间是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
沈慕渊呆呆地，张大了嘴：“爸！”
“你妈醒了，快进去！”
“啊？哦！”沈慕渊一骨碌爬起来，这才发现自己还是和衣躺在医院的走廊里，身旁间或有几个铺盖分布着。
他看一眼手机，此时还不到五点，有一些人还睡着。
沈慕渊晕头转向，一时之间，都忘记病房是哪个，蒙在原地，半天才勉强确认。
他奔向病房，差点撞到门框。
“这孩子……人都三十了，还毛毛燥燥的……”
沈爸爸在他背后埋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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