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尘不染的房间,光芒跳动的机器,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药水味,这是一个被死寂和压抑填满的地方。
方默正贴着冰冷的墙壁站立着,他的意识迷失在一个未知的场景里,周围的一切都很陌生,可莫名又有着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诡谲幽幽爬在心底。
随处散落的繁杂报告,投射虚空的DNA结构图,结合跃进的生命,这里似乎在进行着某种研究,金属的大门自动打开,一个裹在迷雾里的人走了进来,视野开始模糊,世界镶上了黑圈,他在中心的仪器前站立,仰面看着什么,继而是寒冷的狂笑。
方默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冥冥之中像是有什么在牵引着他,他揉搓着双眼,拼命地想去看清那阴影里的东西,可世界却愈发的昏暗,灼烧的痛感刺在方默的瞳孔上,一切都归于虚无,除却一双火炬般的眼睛,再无可见之物了。
咔擦。
裂痕爬满虚无,世界如镜子般崩碎,方默在一片明光中睁开了双眼,呼吸急促,冷汗连连。
“小兄弟。”有些熟悉的声音。
方默偏过脑袋,看见了坐在床沿的魁梧男人,醒目的刀疤刺在脸上。
“盖尔?”方默神色仍有些茫然,尚未从梦境中清醒。
“我这是在医院吗?”他看着一旁记录着心电的机器。
“你身中数枪,差点没命了。”盖尔眼神复杂。
方默皱着眉,思绪翻飞,他想起了在酒店搏杀的画面,猴脸的男人将几颗子弹送进了他的身体里。
“我记起来了。”方默下意识地想支撑着身体坐起,可却发现自己与大半个身体失去了联系,亦或者根本就感觉不到它们的存在。
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空荡麻木得像是被剥离了生命。
不安失措布满了面孔,方默的大脑疯狂下达着坐立的神经命令,可身体根本没有一点反应,他想去看看自己掩在床单下的身体,可除了脖颈以上,他动弹不得丝毫,就像是被斩去了其下的部分,只留一颗脑袋浸泡在营养液里。
骇然足以令常人崩溃的想法升起在方默脑中,结合之前的遭遇,神经撕裂断连的瞬间,他已大致清楚了现状,行动能力丧失,体感知觉全无,高位截瘫,一个废人。
他的瞳孔微微颤抖,明光下的世界有些恍惚,方默如临深渊。
“残废了,”方默眼底灰暗,看着灯管,“是吗?”
他表面没有过于激烈的反应,可内心已然翻江倒海,不久之前,他还说着复仇杀戮,而现在却已经成了一个废人,苟活在这残酷的世界,除了思考,再不能有任何行动。
瘫痪的阴影笼罩着他。
“只是暂时丧失了知觉而已。”盖尔声音有些低落。
“暂时是多久?”方默苦笑,“一辈子,是吗?”
“医生说有机会康复的。”盖尔连忙摆手。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好隐瞒的,”方默轻声说,“我自己的伤有多重,我自己清楚。”
子弹撕裂肌肤钻入器官、捣碎脊柱的瞬间,他就知道九死一生了,能活下来,断然是要承受莫大的代价的。
“高位截瘫。”盖尔艰难地说出几个字。
“哦。”方默出奇的平静。
那是一种寂静的绝望。
盖尔欲言又止,不知该说些什么,良久只余一声长叹。
方默脑海混沌,这是继北条进死后的又一霹雳,东京一行,走在崩坏世界的边缘。
他勾了个难看的笑脸,没有再去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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