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珠莎不由轻笑了起来,拉着他的手便往浴室里去,走了没几步,回身问文嬷嬷:“可有准备剃须刀?”
文嬷嬷双唇拢不住的笑意:“早已备下了呢!”
常子锡反手握住了陆珠莎的手,推开了浴室的门。
浴桶边,陆珠莎低头给他解着腰带,头顶的发式今日约莫是她自己梳的,颇有些散了。常子锡抬手捋了捋那几缕碎发,便看见莹白的脸颊、耳际、脖颈……
总觉得处处诱人得很。
常子锡抬手摄住那方精致的下巴,尚未低下头去。陆珠莎双手揪着腰带一翻,常子锡未设防,身子跟着她的手一转,上衣已然叫她剥得精光。
常子锡抬眉含笑的瞧着她,陆珠莎双眼眨了眨,便拾起浴桶边的剃须刀来。
只见她用刀刃在指腹处拭了拭,常子锡不由得眼睫一跳,刚要开口叮嘱让她小心。
陆珠莎已然扬着下巴指挥道:“将军,请快些进去,奴伺候您剃须。”
常子锡挑了挑眉,笑道:“旁人瞧着,怕是还以为你要给我净身呢。”
“嗯?”
常子锡也不含糊,三两下入了浴桶,便舒展着身子,半仰着头,任陆珠莎携着刀缓缓在他的下颌处滑动着。
陆珠莎小心翼翼的沿着清晰的下颌线动着刀,她无意识的问:“将军,那灵山,到底又是谁起的战乱?”
常子锡仰着下巴,含糊呢喃道:“陆毕城与包罗子。”
陆珠莎手一顿,常子锡的下巴处,瞬时划出了一条血痕。
“呀!”陆珠莎扬着刀,手足无措的不知该作何动作来。
常子锡疼得眼一缩,倏地抬手一触,手指上明晃晃的一抹血迹。
“陆珠莎!你是想谋杀亲夫么!”常子锡低喝道。
陆珠莎却是脑子里混沌一片,只急着问:“我九哥如何了?那陆军怎……”
“陆珠莎!你约莫是忘了么?”常子锡瞥向她,愠怒不已,“你是我常府的少奶奶!”
“可是……”
“没有可是,你在我身侧,就是常府的人!不该听闻陆常之战,便心心念念顾着你的陆府!我瞧你这一百年来,心思从未在这儿过!我……我也是真心待了只白眼狼!”常子锡三两下的功夫已然裹好了衣物,阔步便推门出去了!
陆珠莎手里攥着刀片,懵在了原处。
好半刻,文嬷嬷才跑了过来,低声问:“这又是怎地了?刚刚早膳时不还好好的吗?怎地就这一晃神的功夫,将军就见了血了呢。”
她见陆珠莎茫茫然瞧着自己,立即上前夺了她手里的刀,絮絮道:“我的少夫人呐,你还真敢动武呀你!我都同你说了,那是老虎嘴上的须,碰不得的呀!”
“今日,他为何这般容易动气,我是不小心的。”陆珠莎喃喃道,“文嬷嬷,他说……陆常两家开站了?”
文嬷嬷叹了口气,道:“将军刚刚从这儿走出去,瞧那神情像是要杀人了。可都临出门了,到底又回头吩咐,让许副官留了下来,约莫也是要同你解释吧……也就只有你了,能让他这般……”
文嬷嬷尚未说完,只觉得面前的人影一晃,眼前哪里还有少夫人的影子来。
许副官正在前厅里,埋着头来回踱着步,一听响动声,便瞧见少夫人立在自己身前。
陆珠莎紧张问道:“陆军和常军为何会突然起了冲突?”
“这件事本来极其简单,不过是几月前,包罗子与陆少将喝了些酒,便调侃问道:‘陆少将,你道我们将军为何不派蒋广来么?’陆少将遂问为何?包罗子口无遮拦说……说因为我们将军啊,绝不会容许有一个断袖之癖的大舅子。”
“一派胡言乱语!”陆珠莎喝道。
“少夫人,你也知道,军中之人,喝多了一些,难免口吐狂言。这件事若从小了说,本也不算什么大事,不过是两军大将起了点嘴角冲突,干一架便完事了。”许副官试着解释着,接而轻轻皱了皱眉,“可是,事情远没有料想的那般简单,自那后,两军就全不对劲了,时时会起冲突。”
陆珠莎紧张的瞧向许副官,试问道:“现下,两军打起来了么?”
“这正是为什么将军今日焦头烂额的缘故。”许副官点了点头:“是,到底生了嫌隙,这几月原也是摩擦不断。可是近日,却正儿八经的宣战了,已然战了几日几夜了。”
“战况如何?”
“陆军胜,常军败。”
陆珠莎倏然后退了半步,许副官试图伸手去扶,却又碍着身份,抬起来的手,见她稍稍稳住了身子,到底垂了下去。
陆珠莎缓缓踱至座椅跟前,缓缓坐了下去,口里喃喃念叨:“怎地这般蠢钝!”
“本不至于现在就掀起战役,一直小打小闹,虽有伤亡,倒也悬殊不大。这些日子是薛輪……薛輪,反了!”
陆珠莎猛然一抬眼:“薛輪为何又牵扯进去了?”
“薛輪一直同将军申明要回西域,将军未允,加上一直逃窜在外的董泰,董泰旗下养的一批精锐将士,现下一同在灵山加入到陆军阵营里去了……”
“一群愚蠢之徒……”陆珠莎抿了抿唇,问:“咱们将军……现在意欲如何?”
“少夫人,将军真真左右为难呢。一方面他不想对陆家赶尽杀绝,一方面又痛恨薛輪。况且,身后还有包罗子的滔天愤怒,日日扬言要攻入忘川彼岸去!”
陆珠莎低埋着头,不发一言。
许副官恭敬的上前行了个,道:“少夫人,将军特意将我留下,该说的我已传达,我该回兵临堂了。这几日,那些将领们都连着几宿都没睡呢,现下还在吵闹不翻呢……将军今早还是寻个由头抽身出来的,说是要回府瞧瞧夫人……”
陆珠莎撑着额,挥了挥手:“去吧,万请注意将军的身子,还有今日那伤口……”
“行军之人,此等小伤少夫人倒是莫要在意。”说着许副官往门外退去,将将转身便回过头来:“末将斗胆再多进言一句:少夫人,伤口愈合本不难;只是,这世间最难愈合者,乃是心伤。”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