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军

江姒褕此时才算是真正认真审视起此人，眼中也多了些赞许之色：“没想到大人想的如此深，怪不得抒——陛下派来辅佐这次行动。既然如此，就按照大人说的去做。不过这一路上并没有可以住宿之地，今夜想来是要在野外住一宿了。”

破军笑了笑：“湘洛君大人过奖。只是这种事情算是我等的专长，湘洛君才觉得这是臣考虑周全，要是湘洛君也是在这个位置上，自然也是想的出这样的计策的。”

这话的确算得上是谦逊，不仅称自己做得只是本职工作，还顺便隐隐赞美了江姒褕。虽然她是不在乎这种事，但是还是觉得有些受用。

他们并驱在前，后面的玄甲卫都识趣的没有跟上来。江姒褕思虑片刻，仍是问道：“为何总是一副谄媚之色？虽然说你的官位并不算高，但是明眼人都看的出陛下有多器重你。他们巴结你还来不及，你倒去巴结他们。”

破军一时没有想到江姒褕会问这种问题，不由得怔住了，见他的神情又要变成先前那种阿谀她时的样子，江姒褕立即打断道：“我想要听你说真心话。”

这次破军沉默了许久，终于，他开了口：“陛下如今确实是宠信臣，但是臣得到的宠信能有多少时日。做暗杀刺探这一行当的，都是要看年纪的，到了四五十岁，五六十岁，那个时候我便是皇帝陛下手中的一颗弃子。若是先前和那些大官还算是交好，晚年虽然说不上是能大富大贵，至少不用担心到时候受人欺侮。

要是现在便飞扬跋扈，到时候落井下石的人就多了，能不能安安稳稳度过余生，恐怕都难说。

其实谁愿意做别人面前的狗，不都是想要做主子，可是臣这般出身，做这样的事的人，都是身不由己的，生前只求安稳，死后只求安息，别的权利地位，都是不敢想的。”

各人都有各人的难处。先前江姒褕便知道这话，如今经由破军将他的苦衷诉出，她才算是真正领略了这话的意思。

“先前以为，你虽然官位不高但是还算是风光。”江姒褕笑了一声，却是带着同情的意味，“外人看得见的也就只有这表面的风光，但是苦衷只有自己知道。”

破军并不应声，但很快便换作了原先那种得体的微笑：“湘洛君说笑了，臣的那些话不过是一时有感，湘洛君不要放在心上。”

江姒褕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收回目光后，又在破军尚未转开头之前望向了他的双眼。那是一双多么美的眼睛，却是不得不弯成旁人想要看的样子。

”也许有的人，确实是喜欢你讨好他们，喜欢看见你在他们面前奴颜卑微、卑躬屈膝。但是总有人不是的。

总有一天，会有真正爱你的人，希望你在他们面前就是你自己的样子。不用去讨好，也会善待你。“

破军脸色微变，久久不语。

末了，他低声说道：”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