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若勋并没有在温府待上太多时日,掐着指头算算,也不过大半个月的时间。

温禾一直记得那个更深露重,凉意渐起的深夜,她肩头披着他的狐裘大衣,唇边挂着浅笑,接受了他的同邀请,二人共同对坐凉亭内,兴致盎然地你问一句我答一句,谈天说地,气氛好不快活。

他们聊了太多零散而又毫无关联的事情,以至于后来的温禾再回想起那个夜晚时,总会莫名有种迷茫恍惚,那一夜究竟是否真实存在的。

可是那一声声浅笑低语,总是分明无比的响在耳畔。

那个时间里,她暂时忘却了一切存在烦恼,将与阿娘不愉快的争执抛诸脑后,同言若勋这个才认识不过一天未到的年轻男子推心置腹。

她跟他讲家中趣事,讲阿爹阿娘和玉香各种各样的囧问,逗得他捂嘴偷笑。

温禾有一瞬短暂的失神,沉溺在了言若勋嘴角的笑容内,他面貌生得姣好,英容俊朗,捂嘴淡笑时举手投足间透出的尽是言语无法形容的风姿出尘,那种与生俱来的冷然气质,似乎是被刻进骨子里的。

她从小就是被养在深闺中的温家金贵小姐,几乎从来没有与不相识的外人打过交道,男子更甚,打有记忆以来,自己接触过的男子就只有阿爹,还有顾沛。

而现在,又多了一个言若勋。

温禾打心眼里儿觉得,缘分这般事物,属实妙不可言。

遇见言若勋的那一年,她十五岁,正是女孩子家最美、最含苞待放的年纪,懵懂天真,脸上总是带着深浅不一的笑容,对待任何人都是亲切友好的模样,单纯得如同一张纤尘不染的宣纸。少女明艳似花朵般的脸孔叫他念念不敢忘。

遇见温禾的那一年,他方弱冠,正是男子将成大事之时,温和儒雅,待人接物彬彬有礼,又惊为天人的生了副极为漂亮的面貌,眉眼嘴鼻细致惹眼无一不像上天精心点缀而成的。男子丰神俊朗如天神下凡般的相貌,轻而易举攻破了她坚守的内心防线,俘虏了她的心。

后来方知,那一年的遇见,本身便是个彻头彻尾的精心骗局,温禾与言若勋,皆是被人精准设计利用的棋子两枚,无知无畏,无法逃脱的被卷进了命运的巨大漩涡里,从此一发不可收拾,跌落暗无天日的黑暗中。

………

言若勋离开后没几日,阿爹也因为朝中临时委派要紧之事下了江南,一时半会儿回不到府里来。温禾有时候总是心神不宁地坐在闺房窗台边,怔怔然出神望着庭院外山水如画的颈项兀自发呆,没有人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自从那日不算太激烈的争吵过后,各自心中都无可避免的有了结缔嫌隙,阿娘已经有足足二十天没有来看过她了,她心知肚明原因,却倔强地不愿意先低头服软。

温禾不觉得自己有何做错,就像薇宁所说那般,她做的,从来都是自己愿意之事。既然是愿意之事,又谈何对错?

坚持自己所想,便是对的方向。

她忽地想了起来,这句话,似乎是从言若勋口中说出的。

可他已经走了。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