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一时无言以对,点了点黛玉的鼻子,笑道:“你如今越发能拿捏人了。”

“不说也罢了,我不过随口一提。”

“你这心性,恐怕大理寺卿顾卫可要甘拜下风的,幸而你是女子。”

黛玉听得水溶这般夸她,脸上一笑,也不去计较:“我若是大理寺卿,恐怕早得罪不少人,还得仰仗王爷替我解围了。”

“这有何惧,只要是我能顾及的到的,自然能护你周全,”他想起昨日宴上南安王妃拂袖而去,便问:“我听人说,南安王妃出言不逊,惹你不高兴了?”

她倚在水溶怀中,忽而有种神仙眷侣的潇洒之感,水清清,风盈盈,像是天地间一株生在水里的仙草,被人浸润呵护着。她歪了歪头,不甚在意道:“当时的确不大高兴,我也赶她出去了。小事罢了,不值得放在心上。”

“若不是看在南安王府之女远嫁和亲,我倒也不能轻易揭过的。”

黛玉一怔,想他是在说政事,倒也听了进去,从他怀里起身,蹙眉问道:“和亲?”

她一贯不喜和亲二字,泱泱上国竟要俯首与蛮夷结亲换取太平,说一千道一万也改变不了朝廷的无能。此时并不能因为和亲人选出自南安王府,她就能解气高兴起来。

“是啊,叶将军奉旨东渡征伐琉球,损兵折将不过打个平手。琉球以寡敌众,如今士气高涨,誓要与朝廷决一死战。”他说话时想着如今那些勋贵子孙,多得是赌钱吃酒的富贵闲人,不说沙场提刀,便是读书尤嫌辛苦。仗着祖宗积下的恩荫,多少公子哥儿,养得比女孩还尊贵些,一个个落得只图安逸的性子,哪里能指望。

“孟子曰,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安于一隅,当真是自食恶果。”

水溶见她如此见地,心中微动,想着黛玉虽为弱质女流,竟也有几分怀抱家国的巾帼气度。单凭这一点,比旁人就强上百倍。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明日上朝,必然有不少贪生怕死的文武之臣,打着权宜之计的名号以求和平。水溶心中冷笑,满朝文武,还不及他的黛玉明白。

回府后,水溶就召贾雨村过府一聚。

贾家倒了,势必连累门客们的官声,贾雨村自然也不例外。当初他投靠贾政本就有连宗之意,若追究起来,恐怕也要问罪。因接二连三遭过贬斥,贾雨村早就学会了过河拆桥求自保,不但不会为旧主说两句好话,现如今更是急急要与他家撇清关系。

他当年能借林如海攀上贾家,如今就能借林黛玉攀上北静王。

这几日水溶下朝,都见她有些闷闷不乐,并不想是因为贾雨村,便要问她缘故。

“今日先生想来请安,我托辞没见他。”她又说:“身为进士,无半点文人风骨。这些年摧眉折腰事权贵,到底连良知也搭进去了。你别嫌我清高不知好歹,夫君且看看他的履历,便知此人断不可信。”

原是贾雨村当年为谋高位,胡乱判了薛蟠打死人的事,借机讨好王薛两家。黛玉曾听香菱提起过这件事,又说青天大老爷是贾家所荐,她便知是先生所为。从前满腹经纶求报国的先生,竟干出这等草菅人命的事,黛玉既心寒又不齿,遂渐渐疏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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