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听了安静了一会儿,觑着他风轻云淡的模样,似已将她心中疑惑解释殆尽,便说:“好。”

她见水溶满意地点头,微笑着转身,从红木架子上取了一副画来,递给她。

“打开看看。”水溶说。

她接了,展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副美人戏水图。画上女子梳着垂髫分肖髻,藕臂扬起,腕间一只玉镯。

仙子正倚在河畔垂眸簪花。身后漫无尽头的灵河中开满了水芙蓉。

黛玉一时痴痴看着,惊叹作画之人妙笔丹青,将仙子含羞带怯之色描绘得出神入化,犹如怀春少女去见心上人一般。

脸颊上一点点的胭脂,已是诉尽衷肠。

再细看去,画中人手上的镯子,梳起的发髻,却是格外的眼熟,分明就是自己。

她满目喜爱之情溢于言表,欣喜道:“王爷妙笔生花,惟妙惟肖堪比周昉,当真叫人惊叹。”

水溶见她看得这样认真,见她欢喜如常,不免舒展眉宇,说道:“晌午时做的梦,亏得留神看得仔细,作画时还能记得大半。必定是我的玉儿有仙缘,这才能梦境里现身。”

说完,也不知怎么没来由的安静下来,他看着黛玉若有所思。

一阵静谧,黛玉只觉得一束灼热的视线,偏过头看着他似有失落的模样,问道:“怎么不高兴?”

“不曾哪里不高兴,你喜欢就留在身边罢。”他深吸一口气,吐出无数惆怅,恢复平日温润如玉的模样,笑道:“今日找我,是有什么事?”

黛玉听得水溶问她,这才想起正事,忙将卷轴小心翼翼收起来,说:“上次说的事,朱夫人应了,约了三日后去清虚观。只是柳大人那儿,还要王爷去传信。”

水溶听了,点头道:“也好,明日我让松墨去递信,”

柳湘莲回京述职已有一月,二月里的一场大雪又将河道冰封,陛下恩准众外放官员三月初一再行启程。

因而,他便要在京中滞留十多日。

这一日,他接的长府官的书信,请他三日后往清虚观一聚。

他自然明白,这大约是王妃的意思。

墙壁上还挂着那柄家传的鸳鸯剑,也是柳湘莲的贴身之物。

他想起梅花洲里那个红衣少女,也不知是谁家的小姐,心叹恐怕只是萍水相逢的缘分。

先前的那场大雪,三日后却被春日暖阳照得退了寒意,春雪化了水,好似将清虚观洗了个干净。

黛玉已领了吕氏和朱韶清先去进香,而后去了一处水榭小坐。

水榭因倚着山川地势,立在窗下,正巧能俯瞰整个清虚观的美景,尤其那一片梅林,娇艳欲滴,似是美人额间的朱砂痣。

有小道来奉茶,随后张法官也来请安。

老道认得北静王妃,当年史老太君奉贵妃之意打醮,这位王妃就是一众小姐中最清丽脱俗的人物。只是如今贾家倒了,他无从倚仗,便想在王妃跟前献好,以保自己无虞。

可那王府的侍卫不比贾家的小厮护院,都是不好用银子买通的,因此他只得在外请安。

“多谢你记挂,”黛玉隔着门扉,笑道:“你的心意我领了,张道人年事已高,多歇着才好。”

客气疏离的几句话,让张法官有些不尽满意,他原打算着王妃能见他一面,或者惦念着贾府的恩情,说些照拂他的话。

如此,他便泄了气,心下思忖着要另寻高枝。

张法官一路而下,迎面遇见北静王和柳湘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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