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随你去北境黑水吧。”黛玉垂眸,一时说出了心里话。

“胡闹,”水溶忽就严肃起来,正色道:“这也是顽的?行军打仗,都是一群男子,你去了也多有不便。再者你身子弱,经不住凛冽寒风,若再有个好歹,便是不想着我会心疼,也该想想禾儿。”

他极少疾言厉色,这还是成婚后第一回有重话。黛玉听了倒也不为他这些话,就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水溶见状,却也是暗悔自己冲动,忙揽过她吻上她的额头,蹙眉安抚着怀中人:“不哭了,是我的错”

这是最后一次为朝廷卖命,他暗暗想着。

这一日午夜梦回时分,他披衣下床,在黛玉榻前坐了一夜,将她从前亲手做的荷包藏入贴身衣物之中。想起那时她还只是寄居贾府的表小姐,为叫她心中只念着自己一人,这才为难她动的针线。

如今成婚三载,又要劳燕分飞,想想这样心惊肉跳的日子,也该做个了断了。他看着黛玉的姿容,伸手替她掩好被褥,借着月色正好,垂眸注视衾被里的人,好似看不够她。

战事节节败退,他原以为能拖到四月,不曾想兵败如山还撑不过三月。他便只能尽早安排黛玉母子离京,留在都中,难保不会生变故。若有人以他们母子为质,恐怕届时血流成河,他也在所不惜。

送她去姑苏,反倒能叫他放心。

第二日,都中阴云密布,似大雪将至。

马车四更天就已备好,另有几大箱柜的辎重行囊,都用驴车拉着。一应马车上皆挂着北静王府的番,府兵前后相护,整装待发。

王府正门大开,水溶将黛玉送至马车前,伸手替他拢了拢斗篷,说:“仔细着凉。”

黛玉垂眸,也不说话。

他亦是明白分别苦楚,见乳母怀里的禾儿正吃着手,一时心上一软,温和道:“瞧着小世子又胖了些,父王抱抱。”

禾儿挥舞着小手咯咯笑着,越看越是喜欢的紧,水溶轻轻拍着他,又嘱咐乳母几句,才把孩子交还给她。

一时众人上了马车,只黛玉还立在原地。

“回去后,替我在岳父牌位前上柱香。”

“嗯。”她咬着唇,生怕说得多了便会忍不住泪水落下。

“保重。”水溶拉她入怀,哪怕心中万般不舍,也只得顾全大局,这是他能想出来唯一能周全她的法子。

揽在腰间的手越发收紧,他蹙眉低语:“到了姑苏,若有事就去寻柳湘莲,他会周全你。”

黛玉恍然明白过来,柳湘莲重情重义知恩图报,所以他才格外上心。

“我知道了,王爷保重。”

北静王松开她,抬手拭去她脸上的泪痕,说:“安心等着我去接你。”

一时有婆子上前,说吉时已到,该启程了。

水溶听罢,将黛玉扶上马车,自己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车队远去,直至那挂着水字府番的旗子朦胧看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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