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年正月初一,容湘在洛水称帝,国号“华夏”,以洛水为都城,改称“洛都”,以本年为“安平元年”,疆域最北至原代国边境,最南至荆州与景国相邻,最西则在西河郡、平阳郡、河东郡中为界与庆国相接,最东至海边。
庆与景两国接了国书,皆派人来观礼,庆国来的竟是扶兼本人,带着两位宗室、几位大臣组成的使节团,景国来的是以解岸为首、其他世家官员组成的使节团。
前来观礼的两国使节团,旁观了这位有史以来第一个女皇帝的登基仪式,只觉得场地十分寒酸、礼仪甚是简陋,连参拜的臣子都只有零散的二十来人,可怜程度堪称史上之最。
别说景国那些世家官员如何鄙夷轻视,就连庆国这些胡汉混杂的臣属班子,也流露出明显的嘲笑之色。
但……容湘以及她的官员们,无一有羞愧不如人的神情,他们个个拿出最佳的仪态,庄重肃穆地在礼官的引导下,完成这登基仪式的每一步。
其实,对于场地和参拜人数的事,早在一月前,他们就向容湘进言过,建议先把宫殿修整出来,即便不全修好,至少也把举行登基大典的地方弄个像样的出来。
可却被容湘拒绝了。
“我知道你们是因请了庆、景来观礼,才想修整好宫殿不堕了颜面,但此举真的没必要。”
她笑叹着与大家说:“咱们聚集于此,齐心协力所做的一切,是为了在乱世中争得一片容身之地,为自己、为家人,也为天下许多流离失所的平民,并不是为了显示给他人看什么华丽的宫殿、气派的大典。”
“况且,华而不实者,才会关注浮于表面之物,务实的人,自会看到重要的地方。”容湘说完这些,末了摊手道,“其实,最重要的是,咱们现在没钱修宫殿充门面,眼下要做的事很多,钱得用到刀刃上。”
“再说了,我这个登基大典的主角都不觉得丢人,你们有什么好尴尬的?”
因她不肯修,这事只得作罢,于是,负责登基大典的人绞尽脑汁,愣是让这仪式虽简单普通,却不至于沦落到山大王充老大那种闹着玩的地步,到底是有模有样、规整有序地举行完了。
对于庆、景两国的使节团来说,旁观这场登基仪式的滋味,就各不相同了。且不论其他人如何,只扶兼、解岸两人,感受便全然不同。
扶兼身为庆国皇帝,居然以主使身份来观礼,这本就出乎所有人意料,他的臣子们劝不住他,为了保证安全,只好尽可能缩减在旁人地盘停留的时间,所以,他是在腊月三十才到洛水城的,今日登基仪式上,第一次得见这位女帝,不过,他仍是一眼就认出,这是当年叶城外他追击过的那位前宴国公主---牧荣湘!
“原来是她?”扶兼十分意外,收到送至昌安的国书时,他才得知数月来突然出手,迅速侵占他庆国半数疆土的豪强乃是个女子,且还要以女子之身称帝了。
他之所以会亲自来,就是想看看这个能耐非常的女子是何模样,如今真看到了,他回想起当日那挥刀时势如千钧的绝色少女,又觉得若是她的话,能做到这般好似也不奇怪。
失却半数国土,扶兼心中未尝不怒不恨,此时见到女帝乃是前宴国公主,他不禁暗疑:莫非是在复国?她如今占领的地方,的确与前宴国疆域差不多。
但很快,他又否决了,因为登基仪式上她念的赋文里,自称为“容湘”,而不是“牧荣湘”。
国号“华夏”,与宴国更是没有丝毫关联之处。
比之扶兼全然关注着容湘,解岸除了关注容湘,还看到了一位熟人。
位列容湘下方的臣子之首,正是他过去敬过、赞过、叹过、惋惜过的池晁,而此人所站的那一列,俨然都是文官。
池晁已成了这位女帝麾下的文臣之首,这地位等同于前朝丞相了啊!
解岸心里说不清是感慨庆幸多些,还是自伤苦涩多些,时移世易,两年多前峘闻病逝,是池晁势落低谷,而他正受陛下信赖,可如今……池晁位极人臣、备受重用,他却被陛下猜疑、遭世家疏远,连同家族都处境尴尬。
这番对比,真是让人切实感受到,“未至生命尽头,万事皆有变数”的道理!
此次他会被派来观礼,一则陛下不敢来,二则王家子弟不愿来,三则其他世家不屑来,所有人都担心来观礼的人会有来无回,可国书已送达,不派人来既失礼又显得怕了对方,这种时候还有谁比他更合适?于是就推了他出来做这个观礼之人。
至于陪同他前来的那些官员,呵,解岸苦笑,谁知是来监视他的,还是陛下及王家另有安排呢?
登基仪式经过简化,自然耗时不多,所以,一早晨就结束了。
扶兼、解岸都想见见容湘,却被接待他们的礼官劝阻了,十分客气地请他们回去休息,言明下午将有赐宴,专门用来招待他们。
比起他们这些观礼的,参与整个典礼的容湘及官员们要累得多,眼下他们急需休息,缓好精神后还得应付庆、景两国之人,这才是真正的重头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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