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嬴成蟜横空出世以前,嬴乐还是一名极其坚定的无神论者,即便是嬴成蟜在蕲年宫操纵‘鬼火’得列代先王恩宠之名,嬴乐也只是一笑置之。
但随着嬴成蟜的占卜预言和所作所为逐渐离谱起来,嬴乐又没那么坚定了。
可偏偏,根据嬴乐的观察来看,嬴成蟜似乎也是一名坚定的无神论者!这就让嬴乐很难受了,言语间也不免多加了几分小心。
嬴成蟜笑道:“安文君过谦了,坐!”
嬴成蟜于主位落座后,便开门见山的发问:“敢问安文君可是为天赐之璧而来?”
嬴乐颔首道:“正是。”
“自地龙往咸阳贺之日起,大王便令天下人献上所有似是天赐之璧的宝物,因为此事事关祭祀,故而所有宝物皆由本官保管。”
“然,本官虽窃据奉常之职,于祭祀一道却远逊长安君,实难臂助大王寻得天赐之璧。”
“而今长安君终于凯旋,又得大王令,本官自当将所有宝物尽数转交长安君,请长安君祭祀皇天厚土,为王寻得祭祀之璧,取天赐牧民之权柄,证我大秦社稷之正!”
说话间,嬴乐挥了挥手,便有数百名臣属扛着百余口大箱子迈步入殿。
“轰~”
即便属官们已经颇为小心,但沉重的箱子却依旧与地面碰撞出一声轰鸣,更是近乎填满了大殿的每一个角落。
嬴乐沉声喝令:“开!”
百余口箱子被一同掀开,显露出箱子内那或是米黄或是黄绿或是白绿亦或是纯白纯绿的玉石,可谓是五光十色。
每一块玉石都未经琢磨,只是粗粗打磨掉了石皮,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或如玻璃或如油脂一般的光泽,端的是美轮美奂。
这里的每一块玉石若是换成钱财都足够创建一方小势力,每一箱玉石都足够成为小家族立足的根基,但现在,它们却都被随意堆放在这大殿之中!
嬴成蟜起身,信步走到身侧一个箱子旁,随手取出一枚玉石在手把玩,口中发问:“诸玉皆美,本君难断。”
“安文君久任奉常,比之本君更懂揣测天意,不知安文君可否教本君?”
嬴乐摇了摇头道:“世人皆知长安君深得皇天厚土恩宠。”
“论及揣测天意,天下人皆不如长安君也!”
“本官教长安君,实是在班门弄斧、贻笑大方啊!”
嬴成蟜转头看向嬴乐,笑了笑:“本君才是天下间最不懂揣测天意之人。”
“本君向来都是直接问的。”
嬴乐:……
没你这么聊天的你知不知道!
嬴乐强压下满心老槽,开口道:“古往今来,此实乃皇天第一次令地龙赐下祭祀之璧,过往圣贤之旧事,皆无能为佐。”
“本官斗胆,上揣天意,以为皇天所赐之玉必定降临于内史郡,无暇绝美、色正光润,且足够一分为二,分别琢磨为祭祀之璧和盖章之印,以此璧祭天,以此印驭民!”
“不知,长安君以为本官此言可有可取之处?”
嬴乐提出的要求很高,但,这可是在制作社稷至宝,再怎么高要求都不为过!
嬴成蟜认同颔首道:“安文君所言,甚是!”
“民间所献诸玉之中,可有能满足此言者?”
嬴乐摆了摆手,便有十几口箱子盖上了盖子。
嬴乐右手指向那些还敞着盖的箱子道:“本官以为,这一百六十六口箱中所藏之玉,皆能满足本官方才所言。”
“然,本官终究难测天意,只敢斗胆上揣,是否正确,本官不得而知,长安君若有暇,还是当将所有民间所献之玉尽数阅览一遍再做定夺。”
“近日若再有民间献玉者,本官亦当尽数运来长安宫,听凭长安君论断。”
嬴成蟜拱手一礼:“有劳安文君!”
嬴乐笑而拱手:“当是本官多谢长安君才是!”
寻天赐之璧这件事对于几乎所有人而言都是一块烫手的山芋,若非嬴成蟜的存在,嬴乐压根就不会提这茬事!
终于把这块山芋扔给了嬴成蟜,嬴乐背着双手施施然的便离开了长安宫,徒留嬴成蟜在大殿内环顾身周满满当当的箱子怔怔出神。
“既要雕出祭祀之璧又要雕出盖章之印?”
“合着大兄不只是让本君寻祭祀之璧,就连派李斯制传国玉玺的活儿也派给本君了?”
挠了挠头,嬴成蟜捡起一枚又一枚各不相同的玉石,头皮发麻:“传国玉玺是什么样的来着?”
“本君不知道啊!”
“有一种说法是说传国玉玺乃是用和氏璧雕刻而成,要不直接令人去一趟国库,把和氏璧给取来?”
“但安文君都已经把话说出去了,这是天赐大秦之璧,事关大秦社稷,怎么可能产自楚地、先入楚王手,颠沛流离五百余年后才入大秦?!”
“但若是不用和氏璧雕的话,那该用什么玉石雕?又该雕成什么样?”
抬眸看着满殿的玉石,嬴成蟜感觉自己的压力大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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