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个人恩怨的血雨腥风,已经在麒麟镇悄然落幕,但是人心却还是那么惶惶。

省城,已经被日本人攻陷了。不论是青云县城,还是麒麟镇,都有摇摇欲坠的感觉。

沙家大爷举家迁往南京,并打电报通知沙行云早做准备离开麒麟镇,并一再叮嘱三弟一定要保护好家里的古董字画,千万不能落入日本人手里。

在信里,沙家大爷对国运是没有信心的,他说或许南京也待不长,至于为什么待不长,他没有言明。

沙三爷会出走麒麟镇吗,答案是,不会。

大清朝灭亡,北洋政府灭亡,麒麟镇沙家都平安无事,他有理由相信,就算国民政府也灭亡了,日本人来了,他沙家还是那个叱咤风云的沙家。

他太年轻了,也太自信了,无论是大清朝灭亡,还是北洋政府灭亡,那都是内斗,是可以左右逢源做墙头草的,然而现在不同了,日本人侵略的目的是要亡国灭种,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未雨绸缪,该做的还是要做,沙行云早就听闻日本人烧杀抢夺,奸淫妇女,无恶不作。

相对于他做的那点恶,只是小巫见大巫,不过他始终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恶人,除了害死邢太太之外,他觉得死在自己手里的那些人都该死,比如父亲的四姨太,比如妓院的长舌妇,她们损害了二嫂风洛花的利益,所以必须死。

再比如偷盗的蟊贼,或者是浮云山的土匪,杀他们有错吗,应该没错。

就连杀死自己的父亲,他觉得都没有错,因为父亲无意之中夺了他的所爱夏绾月,杀死了自己的孩子,还凌辱他的嫣宝,摔死了他的八哥鸟,更重要的理由是父亲害死了母亲,所以杀死父亲,他一丁点罪恶感都没有。

还有谁死在他手里呢?邢紫珊肚子里的孩子?那是她和风羽亭的孩子,能让那孩子活着吗,他们的结合已经严重羞辱了他。

至于秦生,那是论罪当死,若不是他帮助风羽亭逃走,他还是很同情那个落难的戏子的,可他偏偏要和自己作对,那就得死,反正那戏子也不想活了。

再也没谁了!

对于杀人,他有点麻木了,他告诫自己,以后不要再杀人了,最近他总做噩梦,梦里那些死去的人都来找他索命。

为此,他在县城请了一个非常有名气的女法师,在沙家大院做了一场法事,他希望那些因他而死的魂灵不要再来骚扰他。

他和邢紫珊似乎已经“相安无事”了,邢紫珊还在梅园吹着她的哨子,曲调还是那么哀婉,他让小西瓜通知邢紫珊的侍女小扶,需要什么尽管开口,除了自由以外。

他也不再去梅园了,眼不见就心不烦,他知道他已永远地失去邢紫珊了,但他却不能让别人拥有他的至宝。

他曾有过一个非分的念头,既然父亲已经死了,那可不可以让夏绾月还俗呢?她还那么年轻,那么美丽!

但一听到静心堂上的木鱼声,他放弃了那想法,还是别再打扰她了,自己已经欠她的太多了,就是不知道,她是否还记得多年以前淡水河边那个多情的沙三爷。

还是忘了得好!

她已经不是沙家的人了,她只属于静心堂上的那尊菩萨,是神圣的,是不能被亵渎的。

二奶奶风洛花看出他的郁郁寡欢,她对小叔子说:“行云,咱这沙家大院太冷清了,赶紧娶个媳妇吧,再纳几房妾,生一大堆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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