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让士族难受的地方在于,王青的新学,他们很难插足进去,因为是他们没有接触过的领域。

他们士族向来就是要人少,保证少数人的利益,或者说资源集中在少数人身上,不然士族像明朝宗室,一繁衍就是上万人,大家都想过上好日子,谁能接受得了。

出了五服,不是嫡系,有些人就被排除于家族的核心之外,家族的资源有限,哪里养得起太多余的人?

新楚保障了家庭,以及个人的位置,留足了空间,原本留在新楚的小士族们都已经解体了,变成小家小户各自过自己的生活,结合得没有之前紧密。

没办法,要维系一个大家族的存在,必须要和朝廷紧密联系起来,家族里的精英人才要不断涌入朝廷,成为朝廷中的重要官员。

重要的官员才能操刀宰割各种利益,成为朝廷中的制定,执行策略的人。

培养这些重要的官员,才能为宗族带来巨大的利益,没有这种巨大利益的黏合,宗族人多了,心也早就散了。

你能帮别人办事,你是朝廷大官,别人哪怕是亲缘关系很远,都会跑过来找你攀亲戚,要是你本身也是个吃喝都困难的人,哪个亲戚爱搭理你啊?被亲戚定义为无用的人。

明清时候沿海的大宗族,就是因为宗族团结起来,将宗族里面富余的资源拿出来,投入科举教育,让宗族里的年轻人读书,不断把宗族里的人送进朝廷,整个宗族才能不断维系下来。

你再大的宗族,要是百年不出一个大官,整个宗族早就散了。宗族里面的人都去依附别的什么进士老爷了,因为进士老爷们有免税减税,民众都想依附他,少交皇粮。

真正保证了小家庭和个人的稳定,政府选人做官又不依靠传统礼法,士族们发现,什么五经,什么清谈,变成了他们少数士人的自娱自乐。

以前他们自娱自乐,那是因为历史或者说文化的主体是他们,他们可是有当主角的感觉,高高在上,不同于他们认为是无知的庶民。

现在不一样了,那些他们认为是无知的庶民的人,他们觉得我们才是无知的人,难以接受。

在学宫里面,除了能免费吃饭,免费住,他们感觉没有什么前途,所以很早就有人跑路了。

多年来,新楚在世俗的道路上一直往下走,他们在学宫,只能投身于学术,想要多赚钱,只能多干苦力,比如修订古籍,多教课,工资也能养得起一大家人。尤其是得到王衍这种大学问人认可的士人,也还能在江陵过得不错。

但是士族不是给你王青干苦力的啊,我们是士人,是四民之首,是治人者。

结果人家根本不理他们,不想干也行啊,新楚也允许你离开,可是离开去哪里啊,这么多年,建邺朝廷那边萝卜坑早就塞满了人。

即使能挤出点位置,那也是给大名士的,一般人没机会。

士人们惊呼,上了王青的当,当初来这边也就是看看,遇到战争没了办法,滞留了一下,结果现在晋国已经没了位置。

其实除了那些一流的大士族,其他人早就没了什么退路,除非他们回老家去,在老家也能过以前的日子。

家在豫州这些地方的士族可以回去,可是黄河以北,那就不是晋国朝廷现在能掌控的地方了。

但是实际上,要想在朝廷上混到位置,正需要到都城去交游,回家有什么用,做官也只能做到小官。

士人们死心了,知道在新楚学“旧学问”无望,诸子研究院就开始衰落了,现在只有四五百人。

能走的,愿意走的都走了,剩余的人就比较复杂了。

有些是认可新楚留下来的,对传统文化还有信心的人,孩子还在诸子研究院上学,觉得传统文化没搞头的,都把孩子送去学习新学了。

还有眼馋学宫的典籍的,毕竟当初洛阳被毁,大量的典籍也一起损失掉了,学宫的藏书馆成了现在典籍最多的地方,这些年还在增加。

这些人留下来其实也好,他们才是对学问有兴趣,有信心,有造诣的。

在这种情况下,让守旧的士人有了难受的地方,在新楚的氛围下,诸子百家确实有了整理。

但是类似于孔融的极端说法,什么夫妻生孩子,对孩子没有什么恩情,不过是夫妻自己为了爽罢了,这就动摇了孝的根基。

儒家的礼教受到了疯狂的背刺,士人们又不能动手打人,当然也有动手的,因为伤人被判罚款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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