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给后山的二麻子递口信,实在是没办法了呀!”她一边用力地拍打自己的膝盖,一边哭诉道,“家里头有三个小娃娃,一个个饿得只能啃炕沿儿了。那些个土匪看我们可怜,才施舍给了半袋子苞谷面……”

说到这儿,她一只手猛地拽住小陈的裤脚,另一只手则不停地捶打着自己的胸脯,继续说道:“这次我可真是再也不敢啦!要是以后我再犯糊涂,就让我男人被狼叼到那箭峪岭上去吧!”

然而就在这时,这女人的哭声突然变得尖锐而凄厉起来,高声喊道:“工作组的同志们啊!我们是真的知道错了,求求政府能够宽宏大量,救救我们一家老小吧!”

站在一旁的阿彩见状,忍不住撇了撇嘴,心里暗自嘀咕:“什么苞谷面啊,她家明明有好几袋子粳米呢,而且还经常能吃上白面,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啊,居然连白米白面都吃得起,当然是土匪啦!”

李怀山一脸疑惑地转过头去,看着身旁的林琨,压低声音问道:“他们家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事啦?怎么哭得如此凄惨?”

他边说着,边用手指向不远处正在痛哭流涕的一家人。

林琨顺着李怀山所指的方向望去,眼中流露出一丝鄙夷之色。

他轻蔑地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老裕头,然后愤愤不平地对李怀山解释道:

“哼,他们家可是山上那帮土匪的眼线呢!咱们村子以往可没少遭这帮土匪的抢夺,粮食都被抢走不少,他们家就是始作俑者!”

听到这里,李怀山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地追问:“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那他们现在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戏?居然还来自首了,难道是突然良心发现了不成?”

说着,他将目光投向那个正死死抱住工作组小陈大腿、不肯松手的裕老头婆娘,无奈地摇了摇头,表示实在看不下去这种场景。

卫元擤了把鼻涕往鞋帮子上一抹,插言说起来,“你当是咋!前儿个黑咧那木鱼‘梆梆梆’一敲,山窝子里的麻迷儿(土匪)就跟灌了迷魂汤一样!诶呀额滴神呀!一伙子人眼窝子通红,跟红眼狼一样撕咬,砍刀抡得呼呼响!”

蹲下来捡根草棍比划,“血水顺着山涧子流了三里地!今早我偷摸上去瞅……”

然后他压低声音,“就剩这几个碎怂眼线蚂蚱子咧!”

突然拍大腿,“嫑看这卫元瓷锤样儿,说的可都是实打实的!”

卫元的话音刚落,刚刚来到寨子里的百姓们顿时一片哗然。

大家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发出一声声惊叹:“嘶~”

这个惊人的消息如同重磅炸弹一般,在人群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见众人反应如此之大,林琨赶忙走上前去,拍了拍卫元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

抹一把络腮胡,蒲扇般的大手在空中一挥,“哎呦喂!卫元这碎娃说得可太对着咧!”

跺脚震起一片雪,“工作组那帮人连夜传的话,额滴神呀!”

压低嗓门神神秘秘地凑近寨子里的百姓,“你当是咋?不光是山里头那些挨刀子的土匪叫木鱼声整得跟驴打滚似的疯癫癫,连老林子里头的豹子、熊瞎子都跟喝了迷魂汤似的!”

突然拔高调门惊得树梢麻雀乱飞,“哎哎哎你几个甭撇嘴!后晌二狗子他舅亲眼瞅见的!他不是给解放军带路的么?”

掰着粗手指头比划,“野牲口啃土匪就跟咱啃苞谷似的,喀嚓喀嚓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突然揪住旁边看热闹的半大小子衣领,“瓜怂!再不信你半夜去野狐沟瞅瞅,满地就剩些烂布条条跟绣成黑疙瘩的子弹壳!”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