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故问。”

李恪哈哈大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薛万彻也有样学样,干了一杯。

“我现在是一介白丁,没在军中任职,我怎么能帮得上你的忙。”

李恪不动声色道:“姨夫什么时候转性子了?也学会说假话了。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姨夫您可是皇亲国戚,纵然无官职在身,谁敢轻视您?我能安然无恙坐在这里,姨夫就是已经支持我了。”

“嘿嘿。”薛万彻闷着声,带着一丝不满道:“流放的滋味真不好受。那象州人烟稀少,土地贫瘠,烟瘴密布。若不是陛下继位后开恩,我早晚病死在那里。”

“哦?照姨夫这么说,你是在感恩九郎?那你还支持我吗?”李恪笑着说道。

“感恩个屁!大赦天下,人人与有荣焉。你难道不知?我从象州赶回来后,就带着你十五姑丹阳进宫向九郎诉苦,想要讨得一官半职,好报效新君,以思悔过。”

“可这李九郎啊,只是说知道了,没有任何行动。”

“前次若是因为长孙无忌和李勣的缘故,我尚能想通。可上元节后,我又面圣了一次,他只是赏我了一个无俸无禄徒有虚名的正七品云骑卫。”

“犯事前,我可是右武卫大将军,兼代州都督!”

李恪的玩笑激起了薛万彻的满腹牢骚。

他薛万彻可是在大唐开拓疆土中立下了汗马功劳,连太宗当年都称赞大唐在世名将,唯李勣、李道宗、薛万彻三人。

还娶了太宗的妹妹丹阳公主,做到了武将官职中实权最高的大将军一职。

现在居然沦为了小小云骑卫?

谁能忍?流放象州那几年受的苦早足以抵消之前所犯的过错。

李九郎实在是太不懂事了。

“姨夫放心,跟着我,诸卫大将军之职任你挑选。”李恪淡淡出声,打断了薛万彻的默想。

薛万彻确实战功卓著,可惜不太会做人,空有武夫之勇,不懂得与人如何相处。

他本就目中无人,娶了丹阳公主,做了右武卫大将军后,行事愈发乖张。在军中经常不分青红皂白对属下呼来喝去,动辄军令伺候,惹得许多武将包括薛万彻的副将都上奏折告他的状。

李世民念其军功卓著,没计较,反而劝慰薛万彻以示恩宠。

那些事确实都不要紧,最要紧的是薛万彻有喝了酒后议论朝政大事的毛病,议论就议论吧,他借着酒劲爱指点江山,发发牢骚,抨击李世民这位大舅子为政的得失,还贬多夸少。

这些话源源不断被人传到李世民耳朵,让李世民很不爽。关键时刻,一锤定音的人来了,那就是李勣。

李勣作为军中的大佬,想的很长远,就说了四个字——罪不容诛。

薛万彻罪不容诛!

这下,李世民没理由再袒护薛万彻了,一纸诏书便将他罢了官,流放到了象州。

等李治登基大赦天下后,才将其召回长安。薛万彻本以为李治会继续重用,可接连吃了两次闭门羹后,他失望透顶。

因为,抛开前面的因素不说,薛万彻当年还是李泰的忠实支持者,是李泰在军方的助力。李泰虽伏诛,可李治依然不会给他好脸色。

这回,他吸取了教训,藏起了满腹委屈,除了与结发妻子丹阳公主吐吐苦水,再也不敢说与外人听。

今晚和李恪见面,没有忍耐的必要,才抱怨了起来。

虽然知道李恪杀了李泰,但薛万彻倒也觉得没什么。毕竟,李泰真是个蠢货和莽夫,过于急躁。谋反的事怎么能这么匆忙?

再说了,他薛万彻早些年可是李建成的铁杆心腹,在玄武门事变时,带兵攻打秦王府,若不是尉迟敬德持李建成、李元吉首级赶到示众,还真就被他给攻了下来。

李世民大度,不计前嫌,原谅重用了薛万彻,他很感激。但随着被流放象州,那些感激消失殆尽,现在只余怨恨。

投靠主公的对手这事,能做第一次,就能做第二次。李恪也未尝不是第二个李世民,侍奉明主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在今晚见薛万彻之前,李恪找人秘密见了薛万彻一面,探了探口风,这才登门相见。

“这是自然。”薛万彻点点头,又压低嗓门道:“你若做了皇帝,我要抄了李勣那老不死的家,出口恶气。”

他当然不会忘记是谁在紧要关头让李世民下了决心,害的自己落得如此田地。去年他人感染了疾病,差点就在象州没了,幸亏自小身体强壮,逃过一劫。

李勣,与他多年一同征战沙场,很多时候作为李世民的左膀右臂。虽然他薛万彻有时候对李勣也口出不逊,可交情在那摆着。

他就想不通李勣这个人关键时候不救他,反而落井下石,实在是太气愤了!

这个仇必须得报!

李恪微微点头,道:“李英公怕是活不了几日了,他府上传来消息。今日午后,始终昏迷不醒的李英公茶饭不进,光进气,不出气了。”

“说不得,九郎在大慈恩寺和感业寺要做的法事中,得加上他的名字。”李恪给出了自己的猜测,他也有些惋惜。不过李勣去世对他来说是天大的好消息。

“他不行了?”

薛万彻愕然,他回长安碰壁两次后,自觉丢脸,深居简出,不与人来往,并未知道李勣即将不行的事。

“我想去看看李勣。”他看着李恪,轻轻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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