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中暗流涌动,申屠非动作频频,而相府中,这几日却很是安宁。
傍晚,天际的晚霞火烧一般,映红了大半天空。
沈明时躺在院子的躺椅里,身上也仿佛被镀了一层橙红。
裴缄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一手拿着扇子,徐徐给她扇着凉风,一脚蹬在躺椅的脚蹬子上,轻轻替她晃悠。
“还热吗?”
沈明时摇摇头:“不热了。”
她嫌热,屋中放了几盘子冰,她总忍不住伸手去碰,裴缄怕她贪玩冰着,无奈这才将她带到了院中。
一旁摆着好几样瓜果点心,裴缄伸手够了一碟子葡萄,捏起一个,抵在她唇上:
“张嘴。”
“不酸。”
沈明时眨眨眼,张嘴将葡萄含进嘴里,腮帮子嚼嚼嚼,喉头一动,将果肉咽了下去。
裴缄正要伸手去她嘴边接葡萄籽,见状蹙眉:“籽呢?你吃了?”
“没有啊。”沈明时摇头,“没有籽。”
说来沈明时这几日心中都不甚踏实。
裴缄对她太好了,甚至越来越好,好到夸张!
简直让她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喂葡萄还管接籽……
就比如此刻。
裴缄对她好,她自然开心,可对她太好,她就有些忐忑……
孕期多敏感,沈明时已经忐忑好几日了。
她盯着裴缄看了一会儿,主动坐起身,伸手去拿他手中的扇子:
“相爷歇一会儿,我给相爷扇吧。”
裴缄往后躲了一下,避开她的手:
“不必,你歇着就行。”
对,就如这般,每日什么也不让她做……
有时候她靠近,他还会往后躲开她。
对她又好,又不让她靠近,沈明时自己已经在心中揣测了几日,都没个结果,只可惜花一一最近好似很忙,没再来找过她,她没人可问。
“相爷,你不喜我伺候吗?”
思来想去,沈明时决定干脆问出来,裴缄心思她就没有揣摩对过。
裴缄正想着叫小桃再去切些瓜来,她最近爱吃辣又爱吃甜,以往喜欢的葡萄都吃的少了。
正打算叫小桃过来,听见她的话,神情不由一愣。
“什么?”
饶是裴缄,都要对着这句话反应一会儿。
反应过来,不由失笑。
云祥说有孕之后,人多敏感,爱胡思乱想,起先他还不信,小东西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
现在他信了。
“说吧,这话憋在心里多久了?”
“从何时开始,就为本相冠上这莫须有的罪名了?”
“莫须有?”沈明时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难道相爷不承认?”
“哦?”裴缄挑了下眉,竟然还振振有词,他绊着躺椅将人连椅子拉到自己面前,“这般怀疑本相,你可有证据?”
“若无证据,你就是冤枉本相,本相定会重重罚你。”
沈明时一点也不怕:“晚上睡觉,你总是很晚才睡,也不再抱我了。”
“中午我给你夹菜,你让我好好吃自己的。”
“方才我要给你扇扇子,你也不许,这不是不喜我,是什么?”
方才还是不喜伺候,现下直接成了不喜她,裴缄从未见过她如此牙尖嘴利的一面,倒是颇为新鲜。
裴缄懒慢地笑了一声,慢悠悠晃了下扇子。
“夜里不愿意好好睡觉,非要往我怀里拱,明知云祥说不行还要勾我,害的本相夜夜去洗凉水澡,是谁?”
“中午饭菜只挑自己喜欢的吃,蔬菜一点不吃还都要放我碗里,是谁?”
“昨夜你答应本相今夜要做什么可还记得?方才要是真让你替本相扇了扇子,晚间定要推脱手酸、劳累,又扔本相去洗凉水……”
“沈明时,你以为你这点小伎俩,本相看不出来?”
沈明时:“……”
她有些不好意思,前两条或许、或许是她的错,但是第三条……她发誓她真的只是想给他扇扇子。
她无话可说,干脆一倒,背对着裴缄躺了下去。
裴缄笑了一声。
“你若真心想伺候本相,倒是也可以。”
“喂我吃个葡萄,本相就恕你冤枉之罪。”
躺椅里的身影动了一下,却没转过来。
裴缄继续:“今夜就抱着你睡。”
沈明时“哗”地坐起身:“你说真的?”
“真的。”
沈明时欢天喜地,将盛葡萄的碟子抱进怀里,试探地看向他:“那两个的话……就两夜?”
裴缄:“……”
他咬牙:“好。”
“三个的话,三夜?”
裴缄:“……”
他哪夜没有抱着她睡,都是只敢在人睡着之后才将人搂在怀里。
沈明时立刻见好就收:“知道知道,两夜就两夜,我晚上好好睡觉还不行吗?”
她也很委屈,她明明什么都没做,但是只要稍微靠近他一些,就好像要杀了他似的。
她挑了个个大圆润,晶莹泛光的葡萄,喂到裴缄嘴边:
“相爷你吃,很好吃的。”
她一靠近,身上的气息扑面而来,裴缄含糊“嗯”了声,将葡萄抿进嘴里。
沈明时正要再喂,凤鸣急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
一抬头看见两人这模样,他脚下一个趔趄,立刻转身就走,一丝停顿都没有。
他哪里预料到两人在院中,往常隔着一个房门他还能敲一敲,这下可好,直接扰了主子清静。
裴缄咽下果肉,看了一眼沈明时,张口喊住凤鸣。
“站住,何事?”
凤鸣脚步一顿,又转回头来,只远远站着道:“主子,是这两日查的事情,属下查出了些眉目。”
他谨慎地只字未提是何事。
上一回因为明月的事,夫人就跑了,他实在不敢不谨慎。
“直接说吧。”
凤鸣一顿,道:“是。”
“明月的身份,属下已经查出来了。”他说完,看了一眼沈明时。
沈明时微怔:“和我有关?”
一个假明月,怎么会和她有关系?
凤鸣道:“明月,就是沈婉柔。”
“自围猎归来之后,她便销声匿迹,寻了专门的大夫去改换容貌,至伤好后方才出来,没过几日就直接找上了相府。”
“属下已经找到了当日负责为她改换容貌的大夫,大夫称,那日她拿了一幅画像,付了重金,要将自己的脸变成和画中人一样,那大夫本就专研此道,又见钱眼开,便答应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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