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朱由校继续低声道:“不行,凭什么送朕的布匹,让你落人情。你送出去的一百匹布,从‘天字第一号’木器铺,你那两成半的股份里扣!”
赵羽飞不禁莞尔,朱由校到底没改“贪财”的性子。
不过平心而论,哪怕放在历代帝王里,朱由校这点做的也是相当不错,既没有跟他爷爷万历皇帝似的,以聚敛为乐,把内帑塞得满满的,也不舍得花,甚至闹出拖欠军饷日久的戚家军,忍无可忍向军门索饷,最后竟被蓟镇总兵王保阴谋屠杀、赖账,这等骇人听闻的丑闻。
也没跟隋炀帝一样,打肿脸充胖子,将丝绸挂得满大街都是,只为向外国使臣炫耀豪阔。
朱由校确实有点“抠门”,但这些钱好歹多半都用在了辽事之上,虽然前线军头对银子的利用率极低,也是数十年的积重难返,不能全怪在刚登基不久的朱由校头上。
“行,这一百匹布,就从微臣在陛下木器铺子的股份里出。”赵羽飞低声答道,君臣两人相视一笑。
“对了,陛下,商量完这一百匹布的小事,臣还另有一件也是宫里织造的小事,一百万匹布的,想奏请陛下。”
“多少?”朱由校吓了一大跳,“宫中织造,一百万匹布?”
须知现在整个大明,苏松杭嘉一带是纺织品主产地,年产布匹也不过是三千万匹而已,赵羽飞张嘴就是一百万,朱由校怎能不惊?
赵羽飞点点头,继续道:“臣见这些宫女姐妹们,每天工作十分艰辛,但到底做了什么呢,方才织布时闲聊,原来,她们跟臣一样,每天做的最多的,其实就是像是个人肉木桩子一样,戳在那里,动也不能动。”
“其实这是对姐妹们人力的极大浪费,而且说实话,每天站在那一动不动,说话都不许,也实在残忍——微臣对此感同身受!”
朱由校斜眼打量着赵羽飞,低声反驳道:“你才当了几天值,站了几天木桩子?不对,朕记得你一次都没站过吧?”
赵羽飞急道:“陛下不可冤枉微臣。别的不说,今天黄阁老弹劾微臣,微臣就在殿外足足站了一个多时辰!”
“行了行了,接着说,宫中织造,一百万匹布的事情。”
“今天微臣奉旨和这些宫女姐妹们,实验陛下的新式纺车,见她们个个心灵手巧,如果每天都这样孤独地在宫中站着,直到终老,一来实在残忍,二来浪费人力。”
“微臣觉得,不如将她们编作几百个小组,每日当值时间减半,剩下的半日,就可以用新式纺车,纺纱织布。”
“宫里统一供应原材料,统一提供纺织机,再统一培训。生产出来的布匹,一成上交,充实陛下的内帑,四成供给宫中,包括姐妹们自己的衣被,也都能自给自足,不必向民间采购,剩下的五成,就算是姐妹们的工资。”
“如此,臣刚才估算过,仅宫中姐妹,一年劳作所得,便有一百万匹布!”
跪在地上的宫女们听了之后都是又惊又喜,赵羽飞所说的规程,对她们来说,实在是太过美妙。
纺纱或许有些辛苦,但就像这位百户所说,每天只能在宫中站着,眼观鼻鼻观心充当人肉木桩子,一直站到老死,才是残忍的酷刑。
如果一天能有半天去跟小姐妹们一起纺纱织布,哪怕不给钱,众女也是甘之如饴,何况按这位百户所说,每人还有一笔远超例银的不菲收入呢?
只是……这么好的事情,陛下会答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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