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深,浓稠似水。
篝火余烬被风吹拂,泛起淡淡红光,散发出丝丝缕缕热度,阻挡住山中寒意。
莫为背靠山崖石壁而卧,就着身下枯草,此时睡梦正酣。
昨夜步孤云在侧,他心中有所顾虑,一直都没有睡实,此刻经过一天相处,尤其临睡前两人一起饮酒吃肉,说了许多推心置腹的话,那份顾虑烟消云散,倒是不怕被步孤云暗算了。
“啪!”一声树枝折断的声音响起,莫为悚然睁眼,却见步孤云已来到了自己身边,不等他说话,只听步孤云说道:“我破境在即,请你为我护法!”
莫为一愣,随即起身,“怎么这么快?”
步孤云默然不语,当场跌坐在地,随即双腿盘起,双手捏了个指诀,沉沉入定起来。
莫为挠挠头,心说这么快的吗?
他从来没经历过这种事情,也不知道该怎么给人护法,只能干巴巴的坐在那里,看着步孤云的秀美面颊,有些愣怔出神。
眼前女子眉目如画,那粒小痣非但不是瑕疵,反而起到了画龙点睛的奇效,此时夜色朦胧看来,更增别样之美。
他心中一动,起身又去捡了许多柴禾,将篝火重新点燃,而后借着火光掩映,更加看清了步孤云的容貌。
她双眉细长,此时闭着眼睛,看着便不再那么咄咄逼人,鼻梁秀挺,双唇微闭,左边面颊上有一颗浅浅的酒窝,尖尖的下颌下,有一段脖颈若隐若现,被火光映衬着,闪着耀眼的光。
自初见至今,莫为还从没这么细致打量过她,很多时候他都因为步孤云热情大胆的动作而不敢与她对视,这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也是他第一次知道,世上还有这样的女子。
他在大漠多年,见惯了世间生死,接触过形形色色的人,但对女人,却实在知之甚少。
好在经历过铁纤柔的刚猛泼辣和百里红缨的年少轻狂,他对步孤云的热辣大胆,倒也勉强还能应付一二。
枯坐良久,见步孤云全无反应,莫为无聊起来,干脆也闭目打坐起来。
他灵识自然外放,又看到了步孤云的那团金色气团和铁尺上的黑色漩涡。
与昨夜不同,步孤云那团金色气息明显不稳定得多,金光时强时弱,有时璀璨耀眼,有时竟消失不见,便如风中残烛一般明灭变幻、飘忽不定。
莫为心中担心起来,只是却爱莫能助,内功一道,本来就是逆天行事,全凭心法高低、心境如何,外人根本无从插手,所谓“莫向外求”不过如是。
既然帮不上忙,莫为也就不再关注步孤云那团金色气息,转而学着昨夜那样,利用铁尺形成的漩涡,强化内力修为。
昨夜他试过正反两种方法,前者加速提升内功修为,后者则能淬炼经脉强度,无论是哪一种,都是习武之人梦寐以求的好处。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再也不敢随意用火去烤铁尺,生怕不小心损害了铁尺的奇异作用,以前那般铁尺炙烤肋条,却是再也吃不到了。
莫为潜心打坐,浑然不觉东方天明,不是几声马嘶将他唤醒,怕是还要继续修炼下去。
他起身给两匹马各添些草料,又将昨夜剩下的鹿腿烤熟,自己吃了几口,见步孤云仍是未醒,不知道该不该叫她,犹豫良久,忽然心念一动,重新盘腿坐下,闭目内视起来。
灵识拉远,却见那团金色气息运转不休,相比昨夜忽明忽暗,光亮程度已然稳定下来,只是其运行速度时快时慢,有时凝滞不动,有时奔流不息,看得人心惊肉跳,不知该如何是好。
莫为对此全无经验,却也知道此间凶险万分,一个应对不当就要经脉尽碎,便放弃了叫醒步孤云的想法,心里暗自嘀咕,她昨夜没少吃肉,大概也不会轻易就饿,再耐心等等就是。
想起师弟师妹,不知道他们此时到了何处,莫为心中惦记,却也着实无可奈何。
时间倏忽而过,很快到了正午,璀璨烈阳升到天中,照得大地一片暖意洋洋,莫为糊弄着吃了午饭,见步孤云还是不醒,百无聊赖之下,干脆从背囊中翻出杨暮秋给她的小册子,靠在高崖石壁上读了起来。
书中文字,都是杨暮秋从石室竹简中转译而来,有十三篇道藏,最后才是那部双修秘法。
每篇道经不过三五百字,那部双修秘法却千字有余,莫为大致浏览一番,看得心惊肉跳,都是他从所未见的招式,可谓别具机杼、别开生面、别有洞天。
他不敢再看,掩卷闭目片刻,待心绪凝定下来,这才从头开始读起道藏经书来。
那些文字晦涩难懂,读来极为拗口,深思之下不解其意,多想一会儿便心绪烦乱,像是要走火入魔一般;但若不去想它,却又觉得其中玄妙无尽,似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深沉意味浮现出来,让人捉摸不定,却又心痒难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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