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南道有谍子说唐廷从岭南调兵北上驰援黔中,听闻是个宿将,不要给他可乘之机。”

“是!”将领应下后退出衙门,不多时三军开始拔营。

翌日,攻入播州的两万大军开始回撤矩州,而此时的高骈却已经率军摸到了矩州边上。

矩州地处黔中道西南方向,虽然远离黔水,但其城池所建处却地势平坦,不缺溪流。

正因如此,大唐才会在矩州设置州县,但还没来得及迁徙百姓,就因为兵乱而停罢,所以矩州只有其名,而无其实。矩州城内汉口不过数百,其余多为乌蛮。

段宗榜率兵攻入黔中道后,黔中道西南大半土地上的蛮人尽数归降大礼,矩州也在其列。

随着段宗榜攻入矩州,城内乌蛮及汉人被强行迁徙离去。

段宗榜留下其子段榜成及三千蛮兵驻守矩州,亲率二万余蛮兵攻入播州。

两日前,播州汉蛮人口被杜元忠率兵掠回大礼境内禄州,因此矩州只剩下了掩护主力撤退这一个任务。

从播州撤回禄州,最好走的就是矩州这条路,全长六百余里,其中走播州到矩州就多达二百余里。

因此当段宗榜下令撤军后,翌日有轻骑将军情送达。

段榜成将军情焚毁后,当即派出塘兵,向东、南等方向搜寻唐军踪迹。

当塘兵探出四十里外后,当即便与岭南军的塘兵碰上了。

“哔哔——”

刺耳的哨声从北方不断传递而来,最终传到了正在行军的岭南军中。

“塘兵碰上了!”

马车内,王重任错愕看向高骈,高骈眉头微皱:

“我们的塘兵距离矩州最少还有四十里,南诏虽有精骑和番马,但数量有限,鲜少用作塘骑。”

“打探清楚,对面派出的是塘骑还是塘兵!”

“是!”王重任应下,当即派人前去询问。

待安排好一切后,他这才回头询问高骈:“节帅,若是塘兵的话,是否代表段宗榜开始撤退了?”

“没错。”高骈颔首:

“若是塘兵,顶多放出十里就足够,毕竟我朝在矩州东南方向没有实力较强的军镇。”

“而今南蛮将塘兵放出矩州四十里外,只能说明段宗榜开始撤军,就是不知道他距离矩州还有多远。”

他伸出手在地图上比划丈量,随后沉着道:

“从播州到矩州不过二百三十里,以其蛮兵速度,最快也需要三日才能抵达。”

“若是段宗榜已经来到矩州,那我们只能依托十里外的乌蛮水南明河列阵。”

“若是段宗榜还未抵达,我们连夜渡水前往清州县,截断他们退路!”

高骈思绪间,已经想好了一套令他们立于不败之地的办法。

“我军只有五千,而敌军三万,这么做是否有些托大?”

王重任有些紧张,高骈却很自信:

“区区南蛮,五千兵马足以破其六师!”

在他的自信下,岭南军向着南边的矩州疾驰而去。

与此同时,南边发现敌军的军情也送回了矩州城内。

段榜成得知消息,当即往播州送去军情,同时率军三千出城,向南边乌蛮水疾驰而去。

时值黄昏,率先抵达乌蛮水的是岭南军,而乌蛮水北岸已经聚集了百余名岭南军塘骑。

在他们的四周还躺着数十具塘兵尸体,显然是经过一场恶战才抢占的河岸。

“精骑先随我渡河!”

高骈已经换身甲胄,振臂一呼后,率领两千余精骑开始渡河。

犹如已是中秋,乌蛮水的水位虽然高,但高不过五尺,而且塘骑已经布置了渡索,所以精骑只需要沿着渡索渡河就行。

不多时,数千番汉精骑渡过乌蛮水,而北方也传来了刺耳的哨声。

“哔哔——”

“反应过来了?”

高骈穿上了拧干的衣袍,将甲胄擦干后穿上。

不多时,北边出现数十名塘骑南下,高骈平静看着他们来到自己阵前。

“节帅,南蛮三千余人出矩州南下,距此地不过五里!”

负责塘骑的蔺茹真将前来汇报,高骈听后笑道:

“区区三千蛮兵也敢来造次,张璘、蔺茹真将……”

“末将在!”二将作揖。

“你二人率两千精骑出击,把这三千人吃下!”

“末将领命!”

在高骈的军令下,张璘与蔺茹真将策马出击,刚刚渡过乌蛮水的两千余精骑中也分出了两千精骑,留下七百余精骑。

在他们走后,后军的步卒和民夫、塘骑开始渡河。

从乌蛮水北上矩州,这条道路沿途丘陵山丘不少,但相比较黔中大部分地形来说,此地已经能称得上“平原”二字了。

两千精骑疾驰向北,不多时便在三里外与段榜成的三千蛮兵碰上。

虽是蛮兵,但得益于南诏的国力,这三千蛮兵尽数披上了扎甲,刀枪弓弩具有。

“列阵!!”

随着段榜成开口,不等两千精骑靠近,三千蛮兵便列起了圆阵。

两千步卒稳住阵脚,而一千步卒舍弃刀枪,换上了弓弩。

“百步下马,换步弓放箭,等我破阵!”

张璘成长许多,但依旧桀骜。

毕竟他自出道以来,除了在刘继隆手下没能讨好外,其余不论是讨平党项,亦或者是平定湖南、岭南叛军,都没有吃过瘪。

现实告诉他,刘继隆那般人物是异类,而他依旧是骑将中的佼佼者。

蔺茹真将依旧沉稳,他率一千余精骑降低马速,在蛮军百步外驻足下马。

精骑尽数更换步弓,挽弓开始朝着蛮军军阵放箭,而蛮军同样。

一时间,双方箭如雨下,而张璘率领五百精骑在四周打转,如头狼窥探,一旦蛮军阵脚松乱便主动出击。

箭矢碰撞,最后落入阵中。

由于缺少骑兵,段榜成麾下三千蛮兵较为被动,不敢主动出击,生怕被张璘所率五百精骑盯到破绽后破阵。

箭雨干扰下,蛮兵阵中还是不免一顿骚乱。

张璘脾气火爆,眼见蛮军迟迟不乱,当即就有些沉不住气了。

他率领五百精骑策马来到蔺茹真将身旁:“以我两千精骑,抵近面突蛮贼,还怕破不了阵?!”

“这……”蔺茹真将有些犹豫,毕竟在南边可不好找马。

若是死伤了太多马匹,即便胜了,也与惨胜相差不多。

“我还是去请节帅,让节帅派步卒破阵吧!”

蔺茹真将思量再三,最后还是决定去请步卒破阵。

即便张璘再怎么瞪眼,他也没有松口。

无奈,张璘只能派出精骑前去传信。

与此同时,渡过乌蛮水的步卒也不少了。

高骈没有坐以待毙,而是在张璘派出精骑抵达前,便提前派梁缵率一千步卒北上破阵。

张璘所派精骑见状,当即随从步卒前来。

一刻钟后,一千步卒乘骑挽马前来,抵达战场后便下马列阵。

“梁三郎,速速破阵!”

张璘眼见来人是梁缵,当即吆喝了起来。

梁缵也没有耽误,率一千马步兵结阵压上。

“向北慢慢挪动阵脚!”

蛮军之中的段榜成也察觉不妙,在岭南马步兵隔着老远下马的同时,便下令向北撤退。

半盏茶后,梁缵所率马步兵结阵压上,蔺茹真将当即下令拾取地上箭矢。

张璘率五百精骑为梁缵压阵,三千蛮兵被压得节节后退。

他们向北后撤不到十里,不少蛮兵便已经气喘吁吁,阵脚紊乱。

相比较他们,梁缵及张璘所部却依旧体力充沛,而他们等的就是这个时机。

“呜呜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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