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潮司醒悟过来了,原来阿图根输给孙必振的记忆根本不是他自己的记忆。
“混蛋!你输给孙必振的一年不是你自己的!?你这小偷!!”
听到“小偷”这个称谓,阿图根大笑起来,召潮司抓着他的脖子,猛烈殴打他的面部,但阿图根哪怕被打的嘴角渗血、眼圈紫红,仍大笑着,丝毫没有受制于人的局促。
“哈哈!鲛人,你真当我输出去的那一年是我偷来的吗?你太瞧不起我了,我好歹也是个祭司,不是什么大奸大恶的人,对于那些身陷痛苦不能自拔的人,他们巴不得把自己的苦恼送出去!我身上有百二十年的苦痛,都是这些人送给我的,实话告诉你,几百年我都输得起,嘻,只要你们输一把就足够了!”
召潮司的愤怒肉眼可见,她身上缠绕着黑色的炁,头发像活物一样向四方伸出,眼角裂开,尖牙外露,她有心现在就将阿图根剖心挖肺,但西京小巴黎的柜员及时制止了她的冲动之举。
“等等!我看明白了!是不是这个祭司夺走了你男朋友的记忆?”柜员问。
召潮司拎着间歇性冷笑的阿图根的衣领,猛回头朝柜员看去,吓得柜员浑身一颤。
“没错,是这样的。”
既然召潮司还能听得进去他的话,柜员松了口气,继续问道:“他是不是说,自己能带走苦恼,你们才上当的?”
“没错,是这样的,你怎么知道?”
得到肯定答复后,柜员已经猜到了阿图根的真实身份,用枪指着鼻青脸肿的阿图根解释道:“那他肯定不是常量祭司,他是变量祭司!常量和变量其实是两个教团,而且信仰同一个神,关键在于这两个教团互看不爽,所以总是以对方的名义作恶,比如这家伙,他是变量祭司!他的真正目的不是看戏,而是嫁祸于常量教团!”
阿图根的计划败露,脸上得意的神色消了几分,但他仍不屑地冷哼道:“哼,别把我们和常量相提并论,我们好歹做些善事,常量是绝不会做善事的!”
事实上,常量、变量两个教团都以对方的名义作恶,彼此不分高低,导致两个教团的名声都臭不可闻,因此,其他异教的信徒——甚至包括防剿局在内——总是把两个教团混为一谈。
柜员在西京小巴黎工作多年,常年服务各大密教的信徒,见多识广,他不但看穿了阿图根“变量祭司”的真实身份,还知道解决办法。
“这位盐神大祭司,你先别急,我有办法对付他!你稍等一下!”
说罢,柜员抬着枪,急匆匆地跑回了柜台,在柜台里翻找了一通,取来了一张皱巴巴的莎草纸。
举着莎草纸,柜员一脸愤懑地逼问阿图根道:“变量祭司,我切问你!你是否在这份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在西京小巴黎,所有密教客户在入住前,都需要用蜜水在莎草纸上签下自己的名字,作为一种君子协议,对此,阿图根也不能例外。
阿图根看着莎草纸,冷冰冰地说道:“签是签了,但你当我没留后手吗?我签的名字当然是假的!”
对此,柜员扶着扳机,枪口冲着地板,冷笑道:
“呵呵,你忒也瞧不起我们兄弟会了!你当这蜜水和莎纸真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形式主义吗?你若这么想,就大错特错了!”
说着,柜员连扣扳机,无声的子弹接连射出,他居然朝着自己的左脚连开了十八枪!几乎打空了弹匣。
血,染红了地板,柜员的左脚被打得粉碎,骨头渣滓都喷了出来,足见他没有对自己手下留情。
看见这一幕,就连阿图根都目瞪口呆,更别提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孙必振了。
残面的信徒感知不到疼痛,柜员因此面无表情,只是默默地将枪背在身后,缓缓坐在沙发上,从怀里掏出凝血用的灵药一饮而尽,被子弹摧残的左脚很快止住了血。
对于凡人而言,这种伤势必定会落下残疾,但对器修的残面信徒而言,就没有他们养不好的伤,因此柜员才敢如此自残。
柜员坐在沙发上,将莎草纸面向阿图根,讥讽道:“异教徒,你可知我为何要这么做?
我朝自己开一十八枪,是因为我在入职之初就签了这份幺九律!”
阿图根和召潮司都看着柜员,显然,他们两个都没听说过幺九律的存在。
柜员无奈地笑笑,继而解释道:“你们没听过也无妨,我现在就告诉诸位,凡是在这张莎草纸上签下名字的人,都不得在小巴黎旅店内造次!
残面的圣数是九,西京小巴黎受残面神庇护,凡违反幺九律者,必受九倍惩处!
变量祭司!你既然签了幺九律,甭管你写的是真名假名,都受幺九律惩罚!现在,你通过欺骗手段的非法所得,幺九律要你九倍偿还!”
“你这不是胡说八道吗?这个鲛人打我,为什么她不用九倍偿还!”阿图根抗议道。
“那是因为她没有办入住啊,在西京小巴黎,幺九律从入住起开始生效,退房后自动结束。”柜员用枪口点了点莎草纸,“至于这位盐神信徒,她没有用蜜水签名,当然不受幺九律束缚!”
说到这,柜员抬枪指着阿图根,笑道:“但你不同,变量祭司,你入住时签了幺九律,不论你骗走了他们多少年苦恼,统统得用你自己的苦恼九倍偿还!”
阿图根哈哈大笑,狂妄地说:“哈哈!就这?你怕不是看扁我了?我身上少说有三百年的苦恼,莫说是九年,就是九十年又怎样?给你们便是!”
“不!你太小看幺九律了!”柜员指着自己残破的左脚补充道:“幺九律是极尽公平的法则,你骗走的苦恼是客人自己的苦恼,为此,你也要用自己的苦恼作为偿还!”
阿图根对此嗤之以鼻,“那又如何?你们想要我的九年,拿去好了!反正我说什么都不会把这小子的记忆还回去的!”
身为变量祭司,阿图根老奸巨猾,他很清楚,自己之所以能活到现在,全因为召潮司不敢下杀手,只要孙必振的一年苦恼还在他手里,这里就没人动得了他!
这个道理,不但阿图根知道、召潮司知道,柜员也知道。
柜员神秘兮兮地笑了笑,“我知道你是什么打算,但我也知道你害怕什么!正好,现在旅店打烊了,你们几个都是我的听众,就由我来为各位讲个故事!”
“现在哪是讲故事的时候!”召潮司嗔怪道。
“莫慌!这个故事,恰恰能救你男朋友!”
原来,柜员那“故事大王”的本性又发作了,他忍不住朝孙露红招了招手。
“这位骷髅头小朋友,麻烦你去柜台取点蜜水来,我有些口渴。”
孙露红是个聪明的“小朋友”,她感觉到柜员是站在他们那边的,因此乖巧地跑到柜台旁,取来一壶蜂蜜水,交给了柜员。
柜员端着整整一壶蜜水,一边豪迈地喝着,一边揭露了变量祭司们最忌讳为人所知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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