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煜寒的佩剑悬在梁下,剑柄发带沾着的墨香混着他袖间松烟味,丝丝缕缕缠上她发间步摇。

(接上文)

铜镜里的玄色衣角无风自动,苏云澜尚未转身,青瓷茶盏已贴着耳畔递过来。

云雾茶混着姜丝的清苦味氤氲而起,萧煜寒的指腹带着薄茧,将她鬓边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

"松烟墨里掺了安神香。"他掌心贴着苏云澜的肩胛骨轻轻推按,玄铁护腕隔着轻纱传来灼人的温度,"张老头的契书压在梁州钱庄,明日让二十一弟走趟镖局。"

苏云澜的后背微微僵住,茶汤在喉间转了三转才咽下。

窗外传来伙计们搬运新灶砖的吆喝声,琉璃灯将萧煜寒的影子拓在账本上,像把出鞘的剑。

"当年你给圣上献过镇痛的松烟墨方子?"她突然抓住他手腕,指尖划过虎口处陈年箭伤,"张叔总提金丝软甲,莫不是......"

话音未落,楼下突然传来陶瓮碎裂的脆响。

孙厨娘捧着新蒸的茯苓糕冲进来,发髻上别着支烧火棍:"四夫人!

老灶砖碾成粉和进面里,蒸出来的糕竟透着松香!"她袖口沾着芒硝的银屑在灯下闪烁,像撒了把星子。

萧煜寒的喉结在阴影里滚了滚,忽然解下腰间玄铁令牌。

令牌背面用朱砂刻着二十八星宿图,正落在账本某页描红的"芒硝"二字上:"明日让二十一弟带人去西市,就说......"他指尖在"鹿筋胶"三个字上重重一叩,"萧家要重开镖局。"

更深露重时,苏云澜将新契书摊在七星灶台上。

青玉镇纸压着张伙计画押的文书,墨迹里掺着朱砂,在跃动的灶火下宛如凝血。

二十八个翡翠算珠在琉璃盏里叮咚作响,她忽然将半块茯苓糕浸入桂花蜜。

"诸位可知前朝御厨为何要在灶台埋玉璧?"她指尖轻弹杯盏,蜜汁在契书上洇出个铜钱大的圆斑,"新灶开火需祭白虎星君——张叔您说,是祭生铁好,还是祭芒硝?"

张伙计佝偻的背脊猛地挺直,洗得发白的葛布衫下隐约露出段金线。

萧二十一少爷突然掀开账房帘子,翡翠算盘上粘着片烧焦的荷叶:"四哥!

西市钱庄的掌柜说,当年典当金丝软甲的票据......"

话尾被夜风卷着扑进灶膛,火星子噼啪炸开。

苏云澜腕间的银铃铛突然齐声震颤,她看着张伙计袖口抖落的芒硝粉末在灶台上凝成白虎纹样,忽然将契书掷进火中。

青烟腾起的刹那,客栈梁柱间传来机括转动的闷响。

孙厨娘举着铜勺愣在门口,她分明看见燃烧的契书灰烬里,浮现出半枚虎符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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