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圣上说过,我可以留在宫中,也可以……”
“那日是我言辞不当,”萧瑾疏截断我的话,“之后我反复想过,你对萧律痛恨到要杀他,是说得通的。”
他倒了满杯,痛饮而尽。
“是我草率,该向你赔罪。”
作为皇帝能认这个错,也算不易,他心中不能放下这份介怀,我也能够理解。
我说:“我也有错,当日是福康公主大婚,我不该被恨意冲昏头脑做出这样的事来。圣上误会,情有可原。”
他反反复复去看那些信,大概是为了从中领悟我对萧律究竟是什么样的感受,究竟会不会令我崩溃到失态,恨到杀人。
萧瑾疏苦笑了声,眸底有几分悲怆的黯色。
“把溯儿带走第一晚,他没有哭闹着找你,你也没有过来,我忽觉做了多愚蠢的事。”
我想他是在怒气中,在跟我怄气,不想见我,但又想孩子,才把孩子带走。
以他的为人,应当不至于拿孩子来威胁我,何况他是允许我见孩子的,乾元宫的人从不拦我。
但很巧,我正好也想知道溯儿会不会哭闹,能不能离开我,但凡他真的哭闹着找我,我厚着脸皮都会去。
不哭不闹,是好事,孩子长大了。
时辰渐晚,天际火烧一般,霞色越来越浓。
我拿过酒壶,也给自己倒上。
“怀溯儿之前,圣上说过,若有个孩子,我可以远离皇宫,想孩子了回来看一眼。”
“你也说过,灭楚回来给我生孩子,要多少生多少,”萧瑾疏分寸不让的道,“我们俩个都爱嘴瓢,谁也别笑话谁。”
那倒是,反驳不了半点。
往日之言多有变故,的确不可较真。
我顿了顿,说:”这一年多来,我们胜似寻常夫妻,可心中都明了,你我之间,总归有一条鸿沟,你迈不过,我也跨不了。正如后位,你永远不会给我,也正如那一剑,我非刺不可,你免不了揣测。”
萧瑾疏说:“只是揣测,哪怕我心中有怒,可曾苛刻待你半分?”
的确没有。
把孩子带去乾元宫,我依然随时能过去看到,尽管做法令我不适,终究算不上多苛刻。
我说:“你质问我是否为了避免秦元泽犯下大罪而以身替之,在那一刻,我也怀疑你有意放萧律出来吃喜酒,便是要他自寻死路。”
萧瑾疏神色未动,没有被冤枉的怒色,也没有反驳的苗头。
我继续道:“他死在秦元泽手里,如此好一石二鸟。萧律众目睽睽之下死于旁人之手,不损你贤名,同时也可顺理成章的治罪秦元泽,削他兵权。”
萧瑾疏笑了下。
“设想看似合情合理。不过,眼下还是随时需要遣兵调将的时候,他还有用,我哪怕要对他削权,绝不是现在,故而你的设想行不通。”
我点点头:“我不知国事,不懂更多。但我晓得,两人之间总源源不断的猜忌,每一步都在消耗着彼此的定力。如此走下去,会不会有一日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至少眼下还有情面,那往后呢?
若那条鸿沟其中跨不过,何不放弃?坚持下去伤人伤己。
萧瑾疏往我碗里夹了菜。
“先吃,菜都凉了。”
这一桌菜色香味俱全,若是一口不动,暴殄天物难免可惜。
但那碟蟹肉我递了回去。
“这两日身子不适,就不吃发寒之物了,圣上自己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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