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帮主拎着宋老板的翡翠扳指闯进来时,正撞见林恒用剑尖勾住苏婉腰间素绦。
铁塔般的汉子愣在雕花门边,手里扳指"当啷"滚到滴漏旁:"二位要拆了商会的屋顶演鹊桥会?"
"赵大哥说笑。"苏婉将冰珠按进弩机卡榫,孔雀纹绳结突然收缩成同心结,"林将军这是要查验刑部密探的差事——您看这虎头钉的豁口,像不像三年前劫杀御史台马队的凶器?"
林恒突然握住她缠着银链的手腕,剑柄孔雀石凹槽里涌出细雪。
霜花攀着苏婉的指尖绽开成并蒂莲,将弩机红绸冻成透光的冰绡:"刑部水牢第七间挖出的私盐,够腌三缸酱菜——宋老板的舌头倒是该泡进去祛祛腥。"
商会外的海雾突然被火把撕开,十几艘漕帮快船撞碎浪头围住盐仓。
宋老板瘫坐在满地孔雀石粉末里,镶金护甲正被潮气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那位戴玉扳指的老盐商突然举起金算盘:"诸位可见过用砒霜养大的海东青?
宋氏商行往北疆运的哪是军粮,分明是催命符!"
苏婉倚着冰霜凝结的屏风,看赵帮主拎鸡崽似的将宋老板甩上货箱。
她故意让银链缺失的环节滑过林恒掌心,链尾虎符在对方剑柄寒光里泛出诡异的靛蓝:"将军可要同审这桩通敌案?
刑部地牢的孔雀石灯,照起供词来格外敞亮。"
"怕苏娘子嫌冷。"林恒突然用剑鞘卷住她腰间素绦,霜花顺着银链爬上潮信图的朱砂标记,"水牢第七间粪水结冰那日,我埋了坛醉蟹在排水渠——算算时辰该腌入味了。"
漕帮汉子的号子声混着潮涌灌进商会天井时,苏婉腕上银链突然发出冰裂的脆响。
林恒剑尖轻挑,缺失的银环竟从弩机机关里弹出,裹着层莹润的珍珠膜落在她掌心。
二十步开外的宋老板突然发出困兽般的嘶吼,他绣着金蟾的缎面靴底"刺啦"裂开,露出刑部地牢特供的孔雀石印泥。
"苏娘子这局棋,倒把潮信图当棋盘了。"赵帮主将铁木弩机箱踹到宋老板面前,倒刺箭尾的虎头纹正在月光下渗血,"漕帮兄弟捞沉船时,顺带网住群镶金牙的食人鱼——您猜它们啃的是官盐麻袋,还是户部侍郎的裤腰带?"
苏婉捏着珍珠转身时,林恒的剑鞘正巧抵住她后颈。
寒霜顺着素纱披帛爬上耳垂,将那颗珍珠冻成剔透的冰珠:"下次用潮信图当诱饵,记得在燕子矶暗礁撒把碎玉——孔雀最爱啄这些亮晶晶的饵料。"
"将军教训的是。"她突然将冰珠按进林恒掌心,虎符印记在对方手腕烙下青痕,"只是这饵料太金贵,不如刑部地牢的醉蟹实在——听说将军埋酒那夜,水牢第七间死了个会口技的狱卒?"
满堂哄笑中,赵帮主突然抡起弩机箱砸碎雕花窗。
咸涩海风卷着信鸽羽毛扑进来,苏婉看见自己昨夜系在鸽爪的潮信图暗纹,此刻正在林恒剑柄上幽幽发亮。
那人玄色衣袂扫过她腕间银链时,霜花突然凝成句模糊的梵文——恰是当年先王妃棺椁上刻的往生咒。
"明日涨潮时,漕帮货船要运三十坛醉蟹进宫。"林恒突然用剑尖挑起她腰间玉佩,霜花在双鱼纹上咬出个月牙痕,"苏娘子可要搭船尝尝鲜?"
苏婉望着窗外逐渐被浪头吞没的宋氏商旗,忽然将银链缺失的环节套上林恒尾指。
潮信图朱砂标记在月光下漫漶成血,她指尖抚过对方剑柄孔雀石凹槽:"将军可知,被拔了毒牙的海蛇最爱钻珊瑚礁?"
子时的梆子声撞碎琉璃瓦上的霜花时,苏婉独自站在商会飞檐下。
她摩挲着银链上未干的珍珠液,忽然望见信鸽掠过海面叼起半片宋氏商旗。
潮风送来刑部水牢特有的腐臭味,却裹着缕奇异的龙涎香——那是只有亲王近侍才配用的熏香。
瓦当滴落的夜露突然在掌心凝成冰珠,苏婉望着珍珠表面细如发丝的裂纹,忽然想起林恒剑柄往生咒边缘的灼烧痕迹。
信鸽翅膀拍打声里,她听见遥远的深宫中传来编钟闷响——那是太后六十寿诞才启用的礼乐。
素纱披帛被咸湿海雾浸透的刹那,银链缺失的环节突然渗出星点孔雀蓝,像极了三年前毒杀先王妃的西域奇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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