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柱倾倒的轰鸣声里,李清音指尖擦过铃铛裂痕。
那些细碎青铜渣滓刺入皮肉,却远不及卦象碎片扎进灵台的剧痛——昨夜龟甲上浮现的"泽火革"卦象,此刻正以最残酷的方式显形。
"列队!
以盾阵向西突围!"林统领的虎口震裂了,仍死死攥着玄铁盾。
这位戎马半生的将军眼中跳动着火光,他身后二十名金甲卫的呼吸声在幽火陨石雨中愈发粗重:"李道长,末将敬你本事,但此刻当以活命为先!"
"统领且慢。"白逸的剑鞘横在盾阵前,剑穗上七枚铜钱叮当作响。
这位素来冷峻的剑客此刻喉结滚动,剑眉下的眸子映着漫天星宿血网:"您可记得三日前在落星潭——"
陨石砸在青铜柱上的爆响吞没了后半句。
李清音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坠落的冰晶竟泛着诡异的青金色。
季轩慌忙扶住她时,腰间螭纹佩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颤音,那些翻涌的地髓黑水如同活物般朝玉佩聚拢。
"师姐你看!"苏瑶的惊呼声里,碎玉罗盘的北斗残片突然悬浮在季轩头顶。
少女道姑染血的袖口扫过空中星图,沾血的指尖突然在季轩后背画下敕令:"坎离相济,螭龙归位!"
玉佩骤然迸发的青光中,林统领的玄铁盾突然蒙上霜花。
这位身经百战的将军瞳孔收缩——盾面倒映的已不是乱石崩云的穹顶,而是二十八根青铜柱投射在地面的血色星图,那些扭曲的星宿轨迹正与季轩玉佩的螭纹严丝合缝。
"来不及了。"李清音突然按住季轩颤抖的肩膀,小道童后背的敕令符咒正渗出金红血珠,"地髓化龙需饮纯阳血,但这孩子......"
"让我来!"白逸突然扯开衣襟,剑刃划破心口时溅起的血珠竟在半空凝成卦象。
剑客的喘息带着铁锈味:"三年前我在北疆见过这种星陨阵,当时——"
"当时你师父用三百活人祭了阵眼。"林统领的盾牌重重砸进地面,裂纹中渗出的黑水突然变成赤红色,"本将戍边二十载,见过太多拿人命填阵眼的混账!"他染血的战靴碾碎一块坠落的星图残片,"金甲卫听令!
半刻钟内护送所有人撤离!"
苏瑶的桃木剑突然横在撤退路线上,剑身缠绕的朱砂绳无风自动:"统领可曾想过?
若地髓冲破螭纹佩的束缚,整个云州地脉都会化作死域!"她发间坠落的冰晶在触地瞬间开出血色曼陀罗,"昨夜子时的地动,西南方三百里外就是洄水关!"
季轩突然踉跄跪地,螭纹佩表面浮现的裂纹正渗出漆黑雾气。
小道童的瞳孔时而泛金时而转黑,喉咙里发出不似人声的低吼:"师父...那些青铜钉在说话...它们说需要...需要......"
"需要活祭。"李清音沾血的拂尘突然缠住季轩手腕,另一只手捏碎了三清铃残片。
飞溅的青铜碎屑在空中组成残缺的河图洛书,映得她苍白的脸如同鬼魅:"但绝非人命——白道友,可还记得我们在青铜门楣上拓印的云雷纹?"
剑客的瞳孔突然收缩。
他反手将佩剑插入黑水,剑身映出正在崩塌的穹顶裂隙:"天市垣东的云纹...还有震卦雷纹...难道那些青铜钉......"
轰然巨响中,东南方的青铜柱拦腰折断。
坠落的柱身砸出十丈宽的地缝,喷涌的赤红岩浆里竟翻滚着青铜器残片。
凌仙儿的惊呼从阵眼方向传来:"师姐!
星图开始吞噬螭纹佩的灵气了!"
李清音突然拽过季轩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小道童指尖触到的道袍下,竟藏着块滚烫的青铜残片。
当二十八宿血网即将笼罩众人的刹那,始终沉默的赵老突然踉跄着扑到星图中央,老学者怀中的青铜量天尺正在疯狂旋转。
"诸位!老朽方才发现......"
赵老的量天尺在血网中迸发出刺目的银芒,尺身上蚀刻的二十八宿星图竟与穹顶裂痕同步震颤。
老学者灰白的鬓角被气浪掀动,枯瘦手指死死扣住正在发烫的青铜尺:"这些青铜钉的排列暗合商周时期的祭天礼器!
地髓化龙不是灾祸,而是...而是千年未启的祭礼!"
林统领的战靴碾碎一朵血色曼陀罗,玄铁盾轰然插入地面:"说人话!"
"自毁机关与祭坛同源!"赵老踉跄着举起量天尺,尺端突然射出一道星芒直指东南方崩塌的青铜柱,"你们看那些青铜残片——商王祭天时,会熔九鼎铸祭器!
若能找到最初的祭鼎......"
"鼎在阵眼?"白逸的剑锋突然转向岩浆翻涌的地缝,七枚铜钱剑穗被热浪灼得卷曲,"三日前拓印的云雷纹,与武丁时期的司母戊鼎纹饰......"
轰隆!
西北角穹顶突然塌陷,磨盘大的星图碎片裹着幽蓝火焰坠落。
凌仙儿疾退时踩到流淌的黑水,足踝在青石板上扭出令人牙酸的脆响。
少女天才苍白的脸瞬间沁满冷汗,却咬牙将桃木剑插入地面稳住身形:"师姐!
巽位地脉在异变!"
李清音拂尘扫开坠落的火石,沾血的袖口突然裂开三道金线。
那些金线如同活蛇般游向季轩后背的敕令符咒,小道童顿时发出痛苦的闷哼,螭纹佩表面的裂纹竟开始渗出青铜色的液体。
"来不及推衍了。"李清音突然扯断颈间红绳,坠落的铜钱在半空组成残缺的归藏卦,"赵老所指方位,可是震巽之交?"
老学者怀中的青铜量天尺突然发出蜂鸣,尺端星芒骤然暴涨三寸:"地火明夷卦!
要过九幽涧!"
林统领突然暴喝一声,玄铁盾轰然震碎三块坠星石。
将军染血的战甲反射着岩浆的赤光,虎目扫过众人:"金甲卫结鱼鳞阵!
半刻钟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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