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无可忍,反手用指甲狠狠在他?手心?掐了一把。

江津屿眉梢轻挑,嘴角噙着一丝笑。力道不增反减,甚至用指尖揉了揉她的手背:“苏小姐,手怎么这么凉?”

楼观山纵然在名利场沉浮多年,早已练就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本事?,但此刻,神情也不免起了波澜。

他?依旧维持着得体的笑,连眉梢的弧度都精准拿捏着,但目光却始终没有往下落。

不去看。

不去想。

不去深究江津屿是如何知道,苏却的手凉。

就在这时,突兀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凝滞的空气。

苏却仿佛被惊醒一般,猛地用力,总算从江津屿掌心的禁锢里抽回了自?己的手。

她低头看了一眼屏幕,joy的名字在上面闪烁。

“工作的电话?,我失陪一下。”她仓促地扔下这句话?,几乎像是一条被困在浅滩的鱼,终于逮到了逃回大海的机会,毫不犹豫地快步走出了餐厅。

餐厅外,伦敦的妖风肆虐,吹得她眼睛都几乎睁不开,但比起给刚才暖气室内那股叫人窒息的气息,却反而让她觉得舒坦多了。

她按下接通键,joy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姐,不好意思啊,下班时间还打扰你?。”

虽然英国的职场文化不像法国那样?严格遵循“下班绝不碰工作”的松弛感,但对工作与个人时间的界限依然分明。除非万不得已,否则很少有人会在下班后特意打扰,因此,joy带着几分歉意。

“没事?,”苏却揉了揉眉心?,“我反倒感谢你?救了我。”

joy:“?”

餐厅里,灯光昏暖,酒水微晃。两个男人面对面坐着,却是无话?。

苏却离席后,江津屿便没了兴致,手指漫不经心?地沿着酒杯边缘转动,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连和楼观山寒暄的兴致都欠奉。他?本就不是耐心?极佳的人,更?不愿意和不相干的人多费唇舌。

是楼观山先开了口。

“江先生,您之?前提到的玫瑰……指的就是苏小姐吧?”

他?的语调温和,唇角含笑,像是在随意聊天?,目光却沉静如深潭,带着试探。

江津屿闻言,懒懒抬眸。

他?倒是没想到,楼观山这等在上层圈层混迹多年,深知“说一半藏一半”规矩的人,会开门?见山地问这种?问题,也不怕他?恼了,甚至有些佩服他?的胆量。

他?把茶杯推远,嘴角一勾,随意道:“听说这些年,楼先生对苏却多有照拂。”他?的尾音微扬,带着点居高临下的从容,“多谢了。”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才会替苏却感谢。

楼观山微微一笑,丝毫不因他?的态度被激怒,依旧淡定地给江津屿倒了杯茶。

“江先生言重了。”他?缓缓道,“我对苏小姐好,是因为她值得,倒不是因旁的什么。”

茶水从壶中流下,落进茶杯里打着转儿,如同漩涡一般。

“未来怎么样?,确实谁也不好说。”他?语气从容,目光沉静,“江先生,您这次回燕北的胜算……可并不是十成十吧?”

这话?落下,江津屿终于正眼看他?,眉梢一挑。

“哦?”他?微笑着,语气里多了几分意味,“楼先生消息倒是灵通,胆子也大,连我的事?都敢探听?”

面对此等威胁,楼观山的神色丝毫不变,“江先生,我是个生意人,消息对我来说关系着钱和风险。我自?然会加倍注意,更?何况……这事?,关乎我的重要客户。”

江津屿眯了眯眼,虽然看起来依旧慵懒,但眼底已然透出几分认真。

“楼先生,透露自?己客户的信息……不大合适吧?”他?向后一靠,目光定定地看着他?,“如果我那位堂兄知道,他?的家办负责人和我私下联络,恐怕你?在这个圈子里,怕是待不久了。”

“确实,”楼观山笑了笑,不慌不忙道,“不过?比起失去这个客户,我更?担心?他?会影响到我自?己。如果他?真的被您打倒了,我自?然也难以置身?事?外。”

“江兆锋的事?一旦东窗事?发,牵扯到的不只是他?个人。”他?声音平静,理智得令人心?惊,“作为他?的家办负责人,他?的海外资产、家族基金的流转,或多或少经由我的团队经手。您手里的那些证据,我甚至比你?更?清楚来龙去脉。”

“但您应该也知道,参与洗钱、协助避税,这些在法律上可都是重罪。”

“如果江兆锋垮了,作为他?资金链的一环,我必然也会受到牵连。”

他?语气依旧温和,甚至连笑意都未曾减少,但话?语中潜藏的分量,让江津屿微微眯起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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