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房中,医生将湛时礼被血水染红的衬衫袖子剪开,露出他左臂上那道狰狞的血口子。

徐燊的视线落过去,顿了片刻又移开。

主动让别人在自己手臂划开一刀时他都没哼过声,此刻却有些不忍看。

医生帮湛时礼的伤口做处理,他一抬眼看到徐燊这个略不自在的表情,轻道:“seren,闭眼。”

徐燊反而瞪了他一眼,恶狠狠的眼神里带了警告的意味。

“还好,不怎么疼。”湛时礼的嘴角隐约有笑。

徐燊的语气生硬:“是痛麻木了吧?”

湛时礼不否认:“也许吧。”

徐燊转开眼,他其实有些生气。湛时礼扑过来为他挡下那一枪时他的脑子里几乎一片空白,完全忘了反应,直到指尖触碰到血的温热,低头看去,才意识到是湛时礼的手臂在流血。

幸好当时何铭正是左手握抢的射击姿势,枪法毫无准头可言,子弹擦着湛时礼的手臂过去,没有贯穿,即使这样,这道瞬间灼烧出的枪伤也足够狰狞骇人。

那之后蔡立豪带人冲进来,事情结束。

徐燊的那一枪也没有打中何铭正的心脏,人倒下去时还有气,那俩父子和vhong最后的下场他没再过问,带湛时礼先一步乘直升机离开。

在飞机上湛时礼晕了一回,也就两三分钟的时间,在徐燊简单帮他包扎伤口时,他靠着座椅像睡过去了一样。徐燊喊他没有反应,焦急去拍他的脸,一遍遍重复叫他名字,湛时礼耷着的眼皮终于慢慢动了,迷茫睁开眼,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陷入了短暂昏迷中。

那个时候徐燊突然拥住了他,手臂收紧埋首在他肩窝里很久没动,仿佛要将所有后怕和庆幸都刻进骨血。

湛时礼抬手回抱住他,也只说了一句“没事”。

回想起徐燊当时的反应,和之前在船上的冷静决绝全然不同,也和这会儿明显在跟自己赌气的态度不同,湛时礼觉得有趣:“燊少爷脾气确实大。”

徐燊没再理人,和医生说起湛时礼刚才突然昏迷的事,提到他之前出车祸曾经脑震荡过。医生建议他们去医院拍片子做个详细检查:“可能是枪声冲击导致的,也跟他的情绪有关,如果拍片显示没什么问题,多休息几天就好。”

徐燊的眉头蹙着,不是很放心。

坐着的湛时礼突然伸手过来,缓缓抚平他的眉心:“真没事。”

徐燊拉下他的手,没好气地说:“别乱动。”

伤口处理完毕,医生叮嘱了注意事项后离开。

湛时礼手臂上是枪伤,他们不想惹麻烦,没打算去这边的医院。

徐燊有些担忧,让人订机票,下午就回去。

简单吃了点东西洗完澡躺上床已经快凌晨四点,徐燊却没有睡意,靠着湛时礼轻轻抚摩他包扎起的手臂,小声说:“又多了一条疤。”

湛时礼掀起眼皮看着他:“燊少爷很嫌弃?”

“是挺嫌弃的,”徐燊撇嘴道,“别再有下次了,我说了我不要你这条命,你自己好好留着。”

当时扑上去时湛时礼其实没想那么多,并非冲动那只是他的本能反应。指间捏着徐燊那枚幸运金币轻轻转动,他说:“你送我的这个很有用。”

徐燊深吸了一口气:“你别岔开话题,你不会次次都这么走运,懂吗?”

湛时礼问他:“真有这么担心?”

徐燊拿回那枚金币,抛起又接住,摊开掌心,是正面朝上。

“这次问了什么?”湛时礼努嘴。

“问你刚问的问题,”徐燊抬起眼,“它回答你了。”

湛时礼的目光动了动:“嗯。”

“所以,”徐燊道,“命你自己好好留着,不许给我,听到了吗?”

湛时礼看着他,眼底神色是徐燊最熟悉的那种偏执:“不好。”

只有这一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徐燊泄了气:“好吧,我说的话在你这反正是没分量了——”

“seren,”湛时礼打断他,“你觉得是?”

徐燊将金币扔到床边柜上,在沉默之后说:“之前他们一个个都跟我说报应,我没当回事。其实报应什么的倒不一定,是人都有报复心,你说的,结仇太多了不是好事。”

“终于知道怕了?”湛时礼的目光很深,“seren,我也说过的,要报应都报应在我身上就好。”

“不要。”

徐燊直接拒绝:“你不要,我也不要 ,要不我们俩以后改邪归正,都做个好人吧?”

湛时礼的眼里浮起一点十分微妙的情绪,沉在眼瞳深处,许久之后转变成近似揶揄的笑意:“我们俩,做好人?”

徐燊问:“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问题,”湛时礼的眉目舒展,显出眼里几分愉悦,“燊少爷想做好人,我奉陪就是了,就是从来没做过,不知道要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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