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晔一头雾水,不知赵氏是谁,亦不知生了何事,直到李姝棠边解释边将那信递给他,他粗粗览了一遍,方知前因后果。

他知道他妻子良善,明知可救,不可能就这般看着一条活生生的性命被害死。

可如今她面临生产,力不从心,只能将此事交托给他。

他攥紧裴芸的手,“放心,你安心生产,孤会处理好此事。”

说罢起身往殿外而去,吩咐常禄,“派人去大理寺,召杜寺正进宫见孤。”

裴芸临盆的消息传出去,太后、高贵妃及庆贞帝都遣人来问。

李谨更是提前下了学,往琳琅殿飞奔过来,谌儿正由乳娘领着在院子里拉着鸠车玩,见着哥哥,扑腾着小腿跑过来,抱住哥哥的腰。

“娘,生弟弟妹妹。”

李谨将李谌抱起来,问乳娘:“我母妃如何了?”

乳娘答:“回大皇孙,娘娘当是快生产了,您若想去看看,这会儿还能入内呢。”

听得此言,李谨抱着李谌,快步跑入琳琅殿。

稳婆才掀开被褥看过,裴芸离生产不远,这会儿已然痛得十分频繁。

李谨见裴芸面色苍白,额发被浸透,他伏在床榻前,抿唇忍了片刻,还是没忍住哭了,“母妃,您是不是很疼。”

母妃生谌儿的时候,他被宫人领的远远的,并未亲眼见着,但如今见他母妃这个模样,不由想起他母妃生他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疼。

裴芸不想骗谨儿,他已然长大了,她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母妃疼,可女子生产都得经历这些,谌儿可得记着,将来对自己的妻子好点,她为你生儿育女不是那么容易的。”

李谨点了点头,“儿子谨记。”

李谌亦趴在一旁儿,分明听不懂,却也鹦鹉学舌般,奶声奶气道:“儿子谨记。”

裴芸与李谨对视一眼,笑了。

大抵一盏茶后,稳婆复又过来看了一眼,道已可开始生产,便闭了殿门不许任何人再随意进出,只用一扇偌大的座屏隔绝了内外殿,郑太医在外殿随时候着。

李长晔处理完赵氏一事赶来时,殿门已闭,他欲闯进去,却被涟儿给拦了,“殿下,娘娘说了,殿下入内也帮不上忙,就在外头便好。”

他愣了愣,盯着那紧闭的隔扇门,掩在袖中的手攥了又松,旋即转头对着李谨道:“带弟弟去你寝宫玩一会儿吧。”

李谨担忧母亲,不想离开,可低眸瞧见谌儿,知道他虽不怕,但一会儿母亲的痛呼声及那血水盆被端出来时,难免吓着年幼的弟弟。

他应声,留恋地回首看了一眼,本着兄长的责任,还是哄着李谌走了。

殿内,相比于生谌儿时的难产,这次孩子胎位也正,加之她又是第三胎,生产格外顺利,裴芸听从稳婆的话一次次用劲,不过半个时辰就听见孩子清脆嘹亮的哭声。

“是男孩还是女孩?”

裴芸已然精疲力竭,但还是迫不及待地问道。

稳婆还以为裴芸如此心急,是想要个男孩,可也只能笑着道:“回娘娘,是个漂亮的小郡主。”

裴芸双眸一亮,声儿尚且透着几分虚弱,但还是道:“快抱过来,给我瞧瞧。”

稳婆将孩子身上的血污擦拭干净,包上襁褓,李姝棠是先伸手去抱的,刚出来的孩子软绵绵的,跟没有骨头一般,她绷紧了身子,唯恐将她摔着,小心翼翼抱到裴芸跟前给她看。

裴芸还没说话,李姝棠却是张嘴一下便哭了,“三嫂,生孩子可真不容易,我往后不嫁人,不生孩子了。”

裴芸教她逗笑了,“不想生那便不生吧,都随我们棠儿自己的心意。”

她没力气抱孩子,只能微微抬首去看,小家伙尚且红通通皱巴巴的,裴芸在她挺翘的小鼻子上点了点,就见她一双灵动的眼眸朝她看来。

四目相对的一刻,裴芸想起她梦中的那个小姑娘,心好似被撞了一下。

“原来你生的这个模样啊……”裴芸用目光描画着她的眉眼,不自觉哑了声。

上辈子她没能保住的女儿,这辈子重新降临到了她的身边,没有想象中的激动,只一片暖融在心下蔓延,或相比于前世的雪中送炭,这一世她的出生更像是锦上添花,让她没能弥补的缺憾终得圆满。

“殿下。”门外传来涟儿的低呼声。

一个急切的身影绕过屏风,一身寒气,似还裹携带着外头的风雪,他蹙眉行至床榻前,见裴芸精神尚可,似松了一口气,他在床榻边坐下,将裴芸略有些发凉的手拢在掌心。

“臣妾无事。”裴芸扯唇笑了笑,“这小丫头,打臣妾有孕便不曾折腾过臣妾,将来定是个乖巧的。”

见太子的视线压根不向旁挪动一下,裴芸无奈,“殿下不看看孩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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