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刚出世的小外孙,何福的皱纹上爬满了笑意:“生了生了,一个男娃。”
何云生扯出一丝浅笑:“嗯,福叔您好福气。”停顿了片刻又续说:“要是香云他们不想让你再受累,等下次他们来看你时,您就和他们回乡下吧。”
何福没有回答,而是抱起昏昏欲睡的小狗笑着说道:“小少爷您累了,早些歇着吧。”
总是这样,自父亲大哥二哥三哥去世之后,福叔每次听到自己想送他回家养老的话,都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何云生知道,他是怕自己在何府太孤单想不开,没想到短短两年的时间,偌大一个何家就剩下他和何福两个人了。想当年,父兄的音容笑貌都仿佛还在眼前,没想到现如今风一吹,就散了。
何福看着何云生吹了灯,才抱着小狗回下房睡觉。
何云生在榻上躺着,听着何福的脚步声远了,复又坐了起来,靠了一会儿,轻轻把窗拉开了一个缝儿,何福已经回下房睡了。
何云生披着长袍下了床,出了门,来到后院,揭开后院的枯井井盖,跳了进去,井下的空间十分宽敞,仔细看,墙壁上处处挖着一人多高的洞,像是有路,不错,正是有路,这路四通八达,每一条都通向黑暗。何云生择了一条小路,顺着路走,半个时辰后路到了尽头,有一架梯子在墙壁上靠着,何云生爬上去,进了另一个空间,石墙石壁,任何摆设都没有。
只中间摆着一摞一可以抽拉的木盒子,有一人多高。一拉开最顶上的那个,里面是一层厚厚的黑色湿土,何云生拿出一个手掌大小的小木铲,在土里铲了几下,不一会儿几只通体黑色,纺锤样子,寻常蜜蜂大小的虫茧从土里翻出来,缓慢蠕动,在湿土中翻滚。这些小东西在这里已经躺了快五十年了。不多时应该就会成虫了,那要寻虫的人,大约也是快到了。
翻过了土,何云生从梯子上跳下来,顺着小路回到屋里去睡觉。自父兄接连去世,这日子,也不过是过一天挨一天罢了。
五天后,阿槐和肖晚实肖大进了乾州的城门,乾州比青州靠南,空气潮热,比青州也热多了。肖晚实差肖大回府瞧瞧。
自己带着阿槐去何府寻人,虽说知道何府现在人丁凋零,萧瑟清冷,但肖晚实见到何府大门的时候,还是吓了一跳,那府门十分破败,半个门闩都已经掉了,正看着,“吱呀”一个老翁带着一把小锤子推门走了出来,叮叮当当的开始修门。
阿槐看了肖晚实一眼,肖晚实点头上前行礼:“老伯。”
何福听到声音,转过头打量着眼前这两个年轻人,一个女孩,十八九岁的样子,柳眉杏眼,唇红齿白,楚楚可人。男子......
“肖三公子。”何福行礼。
肖晚实没料到老人认识他,微微一怔:“不知老伯是?”
何福笑着收回锤子:“老朽是何府的管家何福。
“哦,何老,不知何老怎么认得晚辈。”
何福道:“几年前,我家大公子曾与肖大公子是挚友,我到肖府送人,曾见过您几面,您大约是不记得了。”
肖晚实仔细瞧了瞧,果真没有什么印象了。
何福接着道:“三公子可是稀客,不知来何府是所谓何事。”
肖晚实拱手:“晚辈确是有一事求教,不知四公子在不在府内。”
一听是找四公子,何福推开门:“在的在的,四公子正在后院侍弄花草,公子姑娘请进来吧。”
肖晚实看向阿槐,她微微点了点头,三人进了门,转向后院。
后院花丛中有一个蹲着的身影。是何云生,正在锄草,何福上前去叫,肖晚实和阿槐等在原地,没想到何府正门前萧条清冷,后院竟有如此大的一块花圃,各色的娇花盛放,煞是好看。阿槐一路紧绷的精神稍稍放松了一些,不过一瞬,何福的惨叫声便响起。
肖晚实与阿槐相视一眼,飞奔过去,何福抱着已经瘫软的何云生神色慌张,说出的话都已经连不成句子了:“救救......救救我们公子......”
只见何云生脸色惨白,双目紧闭,唇色紫黑,肖晚实探探他的脖子,脉搏已经消失,扫视全身,没有明显外伤,问道:“方才什么情况。”
何福还在浑身发抖:“不不不......不知道,我以为公子蹲在这里锄草,便轻声叫他,叫了几声没人应声,于是便碰了他的后背,就,就这样了,小少爷小少爷,醒醒啊小少爷。”
肖晚实正要打发何福回肖家请人,“你们让开!”被阿槐的声音阻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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